《大风》
第57节

作者: 窗前的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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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4-09 10:02:01

  张良与项伯是莫逆之交,当初项伯逃到下邳来的时候,是张良收留了他,把他藏在自己家里。项伯身无分文,张良解囊相助,还帮助他建起了新家。张良先到下邳几年,已经有了一份不大不小的产业,项伯无事,便帮助他经营。张良本来心思就不在这上面,见项伯很能干,就放手交给了他,自己则到处去游学访友,乐得清闲。项伯很有些经营头脑,生意到他手上很快就变得红火起来,可是他能挣也能花,挣来的钱几乎全买了刀剑兵器和好马。那些兵器,有些是从那些不识货的人手中淘换来的,并没有花多少钱,有些却是真金白银换来的,有一次,为了一把剑,项伯几乎把张良的全部家当都押上了。是项伯的妻子偷偷告诉了张良,张良才知道的。张良笑笑说,由他去,他喜欢怎么花就让他怎么花,只要两家人有吃有喝就行了。可是这次项伯是把过日子的钱都搭进去了,连他老婆首饰盒里那点东西都没剩下。张良找到项伯,问道:“你收藏的那些东西呢?”

  项伯嘿嘿笑着把张良领进了他的兵器库,带着炫耀的神气,一件一件地向张良介绍,介绍完之后,又要带张良去看他那些马。张良说:“行了,我不看了,你告诉我这些东西哪件最值钱?”
  “当然是这把吴王光剑。”
  “能值多少?”
  “至少值一千(斤)金吧。”
  “那把它卖了吧。”
  “为何要卖?”
  “把嫂子的首饰赎回来呀!”
  “这个臭婆娘,她到你那儿告状去了?看我回去不揍她才怪。”
  “呵呵,你光顾着收藏这些东西,可咱们也不能不吃饭呀。”

  “这个可不能卖,宁可不吃饭也不能卖它。”
  张良又提起一把剑问道:“那这把呢?”
  “这个也不能卖。”
  张良连拿了三四件,项伯都说不能卖。张良道:“你这个也不能卖,那个也不能卖,那咱们吃什么呀?你这些刀剑总不能吃吧?要不把你的马卖掉一匹?”

  “那可是我一匹一匹挑着买回来的,都是上好的战马呀!”
  张良笑道:“哈哈!你要是实在把嫂子和我逼急了,我们就杀你的马吃!”
  “子房放心,生计不成问题,你别听那个婆娘胡说,这点钱用不了几天我就把它挣回来。”
日期:2012-04-10 18:47:15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人,一个出身韩国卿相之家,一个是楚国名将之后,又都是避难来到下邳的,反秦之志、复国之心相同,因而一见如故,仿佛亲兄弟一般。论年龄,项伯要大几岁,论才学见识,却是张良更胜一筹,因而项伯常常不自觉地把张良当成了自己的兄长,什么事都听张良的。张良喜欢吹箫,项伯喜欢舞剑,尤其是在张良吹箫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就要拔出剑来舞上一阵,而有了项伯伴舞,张良的箫吹起来也就更加韵味十足。两个人皆以此为乐,晚上没事时,常在项伯的小院子里耍上一阵。在那箫声剑影之中,两个人似乎有一种默契,不用语言就可以完成心与心的沟通。项伯一心想让项羽拜张良为师,可是项羽就是不认那个道,项伯也就罢了。一日傍晚,项伯请张良来家里喝酒。酒至半酣,张良来了兴致,随手拿起长箫吹奏起来,静夜里,那箫声显得格外深沉悠远,项伯忍不住拔出剑来随声起舞。席间,妙逸一直在跟前伺候着添酒上菜,听见张良的箫声,不知怎么触动了她的心事,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哭着哭着,竟然哭出了声。项伯将剑插入剑鞘,问道:“这孩子怎么了?”

  项羽在一旁答道:“没什么。他是被先生的箫声感动了。”
  张良感到惊奇,问道:“姑娘也懂音律?”
  妙逸擦了擦眼泪,说道:“小女略知一二,愿与大人合奏一曲。”说着,从房间里把琵琶抱了出来。
  项伯道:“那好啊,子房与妙逸合奏,羽儿与我对舞,岂不热闹?”

  说罢,四个人来到院中,张良问道:“姑娘要弹什么曲子?”
  妙逸道:“小女只善楚韵。”
  “那就随你吧。”
  于是,小院中琵琶轻弹,箫声慢起,项伯拔剑起舞,妙逸边弹边唱道:
  哀时命之不合兮,
  伤楚国之多忧。
  内怀情之洁白兮,
  遭乱世而离尤。

  ……
  张良觉得这曲子过于忧伤,心想,这姑娘这么年轻心事就这么重,对身体怕是不大好。他正这么想着,只听啪地一声,妙逸的琴弦断了。项伯收了剑对妙逸说道:“看来子房叔叔是你的知音哪。你知道吗?人有时一辈子也难遇到一个知音。”
  妙逸惊讶地说道:“可是我遇到两个了。”
  项伯问道:“那一个是谁?”
  妙逸指着项羽说道:“他呀!第一次听我弹琴就把琴弦给听断了。”
  张良也觉得惊奇。妙逸的琵琶弹得可以说出神入化,能让人忘记眼前的一切而完全进入乐曲所表达的意境中去,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高水平的演奏了。他一生从来没有碰到过听断琴弦的事情,可是这位姑娘说她遇到了两次,真是奇事。张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况且刚才的曲调又是那样的悲切,可是他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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