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脚踩在嗖嗖流动的沙上时却想嚎啕大哭：
　　游——泳——裤——！

　　游——泳——裤——！
　　俺军户寨的瓜种（傻瓜）们为啥老光尻子“漂黄瓜”呀？！
　　……
　　你终于从水面下再探出头时，就看见石浪依然长长仰在水面上，而他那雄赳赳的“小黄瓜”却傲然直指天穹！
　　石浪还冲河棱上的孔茹雪拼命狂吼：
　　嗨——！女——娃——！
　　嗨——！女——娃——！

　　你——往——这——看——！
　　快——往——这——看——啊——！
　　……
　　石浪的喊声虽分贝不高，但他的嗓音已高亢、雄壮得一点不输给唱酸曲的犁地人和疯仙老头了！16岁的石浪已是一匹真正的野马了。
　　石浪在浑黄的渭水中吼叫着，还把屁股往水面上一拱一拱，他把自己雄赳赳的“小黄瓜”高高地、高高地拱出水面！

　　那时，连共青团员和“学毛著先进分子”张吉顺同学也和牛三旺他们一样兴奋得欢呼大叫！而团干部张吉顺同学还带头在水面上给石浪哥们热烈鼓掌……
　　可是，你当时不知为什么竟急疯了？！你破口大骂石浪：
　　石浪我X你妈！
　　我X——你——妈——！
　　我不准你给她耍流氓！

　　我坚——决——不准你给她耍流氓！
　　……
　　那时，孔茹雪绿色的身影还在黄褐色的老河棱上飘，飘……
　　（待续）

日期：2010-01-14　18:53:27

　　第三章
　　你们脱得一丝不挂，排好队，就要从陡峭的疯仙老棱上跳水“漂黄瓜”。
　　“漂黄瓜”很容易：你只要肚皮朝天仰水面上，黄泥汤一样的渭河水咋样都能把你浮起来，你手不用划，脚不用蹬，就象往舒坦的草地上一躺——惬意哪！
　　“黄瓜”有时指赤条条仰在水面上整个身子——“大黄瓜”，有时指耷拉在肚皮下两腿间那东西——“小黄瓜”；不过军户寨指后者居多。寨里那些成年小伙子“漂黄瓜”时老爱说荤笑话，说着说着，“黄瓜”就硬起来、竖起来了；一朋坏家伙就哄笑着往那“黄瓜”上哗水，再乱喊些男女被窝事讨嘴上快活；那“黄瓜”却满不在乎，依然大趔趔直直地敖指苍穹！

　　你们那天等着跳水时石浪又喊：左手捏鼻子，右手捂“黄瓜”跟俩“杏”（睾丸），一定要把俩“杏”捂紧！
　　牛三旺说放心、放心，鼻子进一点水没啥，“黄瓜”跟俩“杏”肯定捂紧咧！男人本钱在水面上击坏还了得？！
　　你早捏了鼻子，捂紧“本钱”，可你觉得那样子真不好看，就催石浪开始跳、开始跳吧！
　　张吉顺也不耐烦：开始吧、开始吧！“上捏鼻子下捂蛋”谁不知道？
　　石浪往张吉顺尻蛋子踢一脚：安全第一！时刻不忘！你他妈这大问题都不重视，你是个锤子积极分子？！

　　……
　　那时，孔茹雪就藏在你们身后的柏树林里。15岁的孔茹雪那天把13岁的你和你们那群“野人”子孙脱衣、排队、手捂“本钱”跳水的过程全偷看了！当然这是你后来才知道的。
　　其实你们真在水面上漂时，也不是老老实实总摆成条条“大黄瓜”样，有时也分开胳膊、劈开腿摆成“大”字……噢，你又说错了，石浪多次纠正：女人摆开才是“大”字，男人摆开是“太”——字！“大”字底下没有那一“点”还能算男人？！
　　那就摆“太”字。而你们“太”字下那一“点”，就被涟漪拍击着在水面上东摇西晃。
　　那时，河面上空有很多鸟儿盘旋……
　　寨里人管那种鸟叫夹鱼郎。夹鱼郎悠悠盘旋，不经意地懒散地叫，可它锐利的眼睛却窥视水面，瞅准目标，就一猛子扎进水夹住小鱼！

　　银亮的小鱼在夹鱼郎喙间、在蔚蓝色的天空中颤动……
　　你的心那时就猛一跳、猛一缩！
　　然而，你还是爱看夹鱼郎。
　　你们都爱看夹鱼郎箭也似往水里扎，都佩服夹鱼郎的机智、勇猛！而同时，你们又可怜不幸的小鱼……
　　我们的强盗先祖们把姑娘抢到簸箕地后就发生了内讧。

　　姑娘比强盗人头少一半，狼多肉少，驮姑娘回来的一半人就当仁不让的要先“入洞房”，那驮水莲回来的头领也认为这样做理所当然。可是，另一半人却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他们说杀进各村堡时没有他们这一半人，前一半人能把关内姑娘“娶”回来吗？！这后一半人中有位英勇善战者暴怒得更急，他说进各庄时他总杀在前头，亲手捉到的姑娘就有三个，个个像水灵灵的鲜花，像扑棱棱的百灵鸟，都是最嫽、最嫽的关内姑娘！而他捉每个姑娘时都有关内男人扑到马下，想把姑娘从他马背上再抢回去，有的关内男人也跟草原上雄鹰一样猛哪！他那时就把自己怀里扑棱棱的“百灵鸟”姑娘交给其他弟兄，再腾出手跟雄鹰一样的关内男人拼杀……这“英雄”话没完，那后一半人的“英雄”就齐怒吼了，他们觉得自己跟那“英雄”都差不多一样劳苦功高，而“英雄”们不能“入洞房”天理何在？！

　　于是，我们的强盗先祖们就一分为二成两帮了，两帮强盗人数相当、势均力敌，他们剑拔弩张，眼看要开始一场搏斗厮杀！
　　幸亏那后一帮人中也有较冷静者，他劝所有弟兄们先按住性子，他提议：要么把嘴边肉先放着谁也甭吃，等再抢一半姑娘回来后一起“入洞房”；要么两男配一女轮流“入洞房”，哪个前半夜、哪个后半夜俩男人自己商量；要么抓阄——天上神叫谁抓到“红阄”谁就“入洞房”……
　　强盗们在月光下的草地上已动手厮打时，一个强盗却狂喊着飞奔而来：
　　关内姑娘要自杀喽！
　　关内姑娘要自杀喽！
　　……

　　众强盗这才松开手啊啊嚎叫着向关押姑娘的茅屋狂奔……
　　姑娘们被关押在头领住的那间最大的茅屋，而水莲竟在那屋里找到一把锋利得能削断头发丝的马刀！头领原本将那祖传的宝刀擦了油包裹着藏在茅屋顶楼上，但却被水莲找到了。
　　强盗们在月光下奔到茅屋外时，水莲和姑娘们正在木棍囚窗内等他们。
　　水莲把刀架在自己脖子，那刀在窗外斜射进的月光和窗内的油灯光交互辉映下寒光闪闪。
　　别的姑娘有的手里握着头领屋里的菜刀和小刀；菜刀刃对着自己脖子，小刀尖对着自己胸口。
　　还有的姑娘手里却握一支或两支箭？这些姑娘们把头领的弓撇在地上，把一筒箭人人分一支后且有多余，所以有的姑娘就左右手各握一支箭；所有箭都对着自己心窝。
　　姑娘们簇拥在水莲周围，个个面色平静，坦然镇定。

　　水莲代表所有姑娘向窗外的强盗们坚定宣告：只要强盗们不放她们，只要强盗们敢往门前再走一步，她们就当即一起自杀！
　　原本欲火中烧的头领愣在窗外，又瓷呆呆了……
　　头领瓷呆呆发愣时，黑脸上却慢慢闪起晶晶亮光？那亮光还越来越亮，竟使黑脸在皎洁柔和的月光下跟水莲手里的宝刀一样光闪闪了……
　　窗内握菜刀那姑娘就对水莲小声嘀咕：看见没？那个老打你主意的黑货哭咧。
　　水莲训斥那姑娘：就你嘴长！畜生眼泪跟人有啥相干？把刀篡紧！

　　窗外的强盗们那时也成一帮了，他们簇拥在头领周围，也和头领一样个个瓷呆呆了……
　　瓷呆呆的强盗们那张张黑脸上，终于都慢慢滚下泪……于是，那张张黑脸在月光下就有如一面面黑底色的镜子。
　　这群强盗们的泪水，又像他们那天在东陵城窑子门前齐射的尿水一样多呢！那泪水的气味，也与那天的尿骚味一模一样，又是那股浓烈扑鼻的马臊、牛臭、羊膻味，又是各种野草的怪异气息！
　　最后，强盗们汹涌的泪水又像那天在东陵城的尿流一样，很快在茅屋前汇成激流……
　　你们把两条胳膊像鱼鳍一样伸出来，逆水拨拉，漂在水面上的“大黄瓜”就定住了，条条“大黄瓜”的头，都跟着空中盘旋的夹鱼郎慢慢转……
　　石浪说：会夹鱼的夹鱼郎都是公的！

　　张吉顺反问：你这话有啥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