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是大梁(今河南开封市西北)人,四十岁上下,仪表堂堂。年轻时曾做过魏公子无忌的门客。张耳素有大志,自比战国时魏人张仪,常言:大丈夫在世,若不能封侯拜将,枉活一生。后来,张耳吃了官司,逃到外黄(今河南省民权县西北)躲避。初到外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便四处打听着租房子。张耳找到一户杜姓人家,男主人叫杜放,是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既不会种田,又不能经商治产业,做了几天小吏,上司嫌他太迂腐,于是被开缺回家,终日里子曰诗云,闭门读书。张耳找上门来租房,杜放却做不得主,进屋把娘子叫了出来。杜放的娘子名叫婉娘,是这一带有名的美人,听见有客人来,趿拉着一双绣花鞋,扭动着杨柳般的腰肢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嘴里嗑着瓜子,边嗑边扑扑地吐着瓜子皮,眼睛里闪动着不安分的目光,盯着张耳问道:“租房啊?”
张耳初见婉娘,觉得她有点放荡,尽量不去看她,可是婉娘的美貌吸引着他不由得不看。一看,心里忽悠一震,心想,真是个绝色女子,今生今世若能娶这样一位娘子也不枉来世上一回。
“是,租房。”
“带家眷么?”
“在下并无家眷。”
婉娘听了,目光一闪,接着问道:“租几间?”
“一间足矣。”
“那三间南屋空着呢,你住去吧。”
“在下并无许多银两,只须一间即可。”
“什么银两不银两的,你住去吧,我也不指望那点房租过日子。”
听了这话,张耳倒觉得这女子有些大气不凡。婉娘看他的时候那种眼神和闪动的目光张耳也都看在眼里,心中为之一动。张耳毕竟是读过书的人,加上逃难至此,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多想,暂且住下了。
住下之后张耳才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因为婉娘长得漂亮,常常碰到麻烦,城里的一些地痞无赖经常来纠缠她,吓得她连家门都不敢出。后来,这些地痞摸透了杜放懦弱无能,竟然欺负到家里来,时常提些酒肉来找杜放“喝酒”,喝醉了便讲些荤笑话挑逗婉娘,有时还动手动脚的,杜放敢怒不敢言。婉娘的父亲是个商人,很有钱,婉娘和杜放住的房子就是她父亲给置办的。可是在秦代,商人是社会的最底层,没有社会地位,父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弟兄为她撑腰,婉娘有心去告官,又怕给父亲结下仇家,便一直忍着,一个人和他们周旋。婉娘是极聪明的一个人,这帮恶少整天苍蝇似地围着她转,却哪一个也挨不得她的身。虽不曾失身,嫁给这样一个懦夫,婉娘心里也觉得很窝囊,常常一个人偷偷落泪。
张耳见此情景,想趁早搬走,免得将来卷进房主家的是非之中,可是一来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二来这家人口清净,读书、练武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又有点舍不得走,这么一犹豫就耽搁下来。
日期:2012-02-18 23:01:59
婉娘见张耳能文能武,长得又仪表堂堂,对他十分敬重,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不是给张耳端一碗来,就是请他过去一起吃,房费也不收他的。张耳无以为报,便每天早早起来,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水缸挑满,算作报答,然后练一阵子剑再去读书。时间长了,张耳发现婉娘并不像最初给他的印象那样坏,她那几分放荡是用来对付那些恶少的,因为嫁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丈夫,没有心思过日子,所以一天到晚也懒得梳洗,凑合着混一天算一天。自从张耳来到这个家,婉娘完全变了一个人,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一日三餐按时做,女工也捡起来了。因为有了张耳这个房客,那些纨绔子弟也收敛了一些,来得少了。一天早晨,张耳正在院子里舞剑,婉娘也提着一把剑来到院子里,张耳惊奇地问道:“娘子也懂剑术?”
婉娘笑着说:“我哪里懂剑术,不过我想跟先生学学,将来再有人欺负我,就拿这个对付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剑。
张耳听了,觉得既好笑又可悲,丈夫无能,竟至于把一个女人逼成这样。既然她要学,张耳便认认真真教她。婉娘学得很快,没用多久,剑已经舞得有点样儿了,这天早晨,张耳出去挑水,回来看见婉娘在院子里练剑。她舞了一个四十八式太极剑给张耳看,舞完,问张耳:“怎么样?”
张耳道:“样子是有了。可是光会舞不行,这叫耍花枪,跟着戏班子上台演戏可以,要用来防身却还差得远。”
“那怎么样才能防身呢?”
“得练功。武行有句话叫拳假功夫真。这么舞两下谁都会,真正剑术高低那要看功夫深浅,要想用来防身,没有三年的工夫怕是练不出来,若要上阵打仗,至少得十年工夫。”
一席话,说得婉娘有点泄气,“原来学剑这么难。公子恐怕在这里住不了三年吧?”
“那倒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练功方法,功夫要靠自己练。”
张耳以为婉娘不过一时新鲜,学会耍花枪也就罢了,谁知道她竟然真的练起功来,每天早早起来,弯腰抻腿,风雨不误。她还把杜放叫来和她一起学。杜放学了没几天就坚持不住了,婉娘却一直没有放弃。初学练功,筋骨没有抻开,走路一瘸一拐,疼得呲牙咧嘴的。张耳见她真的要学,便鼓励她:“这是一个坎,过去这个阶段就好了。真要学就要坚持。”
由此,张耳对她越发敬重了。
一天早上练功,婉娘不小心扭伤了腿,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恰好那日杜放去会一帮诗友,早早就出门去了。张耳只好把婉娘抱回上房。婉娘对张耳早有爱慕之心,此刻,搂着张耳的脖子,眼睛火辣辣地望着他,叹了口气说:“唉!当初嫁的要是你就好了。”
一句话说得张耳面红耳赤。他抱着婉娘进了上房,问:“把你放在床上还是榻上?”
“床上榻上都不好。”
“那放在哪里好?”
婉娘大着胆子说:“就这样最好。”
张耳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小伙子,一听这话,心里像擂鼓一样咚咚跳了起来,放下婉娘就逃之夭夭了。
那天晚上,张耳一夜没睡。婉娘的影子总是在他眼前晃,挥之不去。他害怕再住下去把握不住自己,开始到处找房,准备搬家。可是,还没容他把房找好就出事了。
一日,张耳外出回来,天色已晚,听见上房里婉娘在喊:“臭流氓!你们这帮混蛋,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开我!放开我!”
张耳一听声音不对,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上房。只见杜放已经被灌醉了,睡倒在一旁,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把婉娘按在榻上,手伸进她的衣襟乱摸,张耳大喝一声:“住手!”
几个人看见张耳进来,纷纷住了手,呆呆地望着张耳,一时不知该怎么对付。其中一个比较油,端起一碗酒捧到张耳面前:“这位公子是这里的房客吧?来来来,喝一碗。”
张耳看见那几个人虎视眈眈的样子,知道这碗酒不是那么好喝的,但还是把酒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好酒量,来来来,再来一碗。”那人又给他斟了一碗。张耳连喝了三碗,等着那人的下文,那人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只好说道:“我们不过和婉娘开个玩笑,没你的事,公子早点休息去吧。啊?”
张耳往桌前一坐,说道:“这玩笑恐怕开得大了点吧?”
“大不大和你有什么关系?杜公子在这都没说话,你算干什么的?你是她丈夫呀,还是她相好的呀?”
“我就是她相好的,怎么了?我还要娶她呢。”
“你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你说对了,我这个人就爱吃罚酒!”说完,张耳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喝完,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撂,用手轻轻一按,那只陶碗立刻变成了碎片。几个家伙悄悄站到了他身后,打算动武,张耳装作没看见,抓起一把碎陶片在手中一攥,那把陶片立刻变成了粉末。张耳将手高高抬起,碎陶沫冒着一股红色的烟尘撒了下来。那帮家伙见这人如此神功,纷纷向门口退去,出了门,撒腿就跑。张耳也不去追赶,回自己房里歇息去了。
日期:2012-02-20 00: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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