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见他言辞诚恳,只好默认。刘工却震惊道:“几百斤鱼?还鲈鱼?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发现?”
虞松远笑着说道:“就在一会您回去时走过的河沟里,求您千万要保密,否则一暴露,就让人偷着、抢着戽了。就是不戽,用旋网也能把它干掉大半。”
经过捉獾这件事后,张老师对这个毛头小子,已经深信不疑,于是也就不争了。饭吃完,就开始紧急收拾战利品。很快就全部剥完并处理完毕,但内脏怎么处理是个难题。困难年代,人们连鱼肠子都要淘干净煮着吃掉,不要说这么大的獾的内脏了。
最后,还是张老师的意见占上风,蟒的内脏除胆外,全扔掉。獾的内脏,除心肺和肝外,其余也都扔掉。
于是,虞松远将蟒胆单独取下,放到一个碗里,其余处理好的全部挂在门前的铁丝上。零下六七度的温度,不一会就全冻好了。其余的下水,虞松远全部用盆端到远远的河边扔掉,让这里的其余动物们处理。水池上的血渍已经结成冰,只好等明天阳光下化冻后再清理干净。
天黑前,一切处理完毕,虞松远将两只獾和一半蟒肉留下,并锁进屋内,让大将安心养病。大将已经能抬起头来,高兴地哼哼两声。其余的装进麻袋,帮刘工送到教工家属宿舍。
当晚,张老师用新鲜的蟒肉、白菜包了饺子,真是香飘万里。整个老师家属区都弥漫着蟒肉的鲜香味,鲜得老师们流涎,鲜得家属们心醉。
晚饭后归来,给大将带了点饭,让大将吃掉睡下。便骑上自行车,将两只獾和足有几十斤的蟒肉送回家。十几公里的路,顺着308公路,很快就到了。母亲和众婶娘见虞松远竟然送回两只这么肥的獾和这么多的蟒肉,惊喜得合不拢嘴。
虞松远便将捉獾和大蟒的过程,给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听后都觉得奇异。特别是当听说大将舍命斗蟒蛇时,大家都紧张得不行,啧啧称叹。
佘文芳便拿出刀将动物肉分成四分,一家一份。各家也不矫情推托,皆大欢喜。虞松远又将蟒胆恭恭敬敬地送给陈老师,让他泡酒喝。
陈老师看着拇指大、碧绿的蟒蛇胆,叹道:“这是极品那,这东西现在这年代可谓是万金难求。”又对虞松远父亲虞新河说:“虞大哥,这东西能得来可是天意,只有教授和你有资格留着啊。”
虞新河笑道:“你教他们十年,你们的师徒情义何止一枚蛇胆,你不收才有违天意。这不是蛇胆,这是他们兄弟们的孝心,不要推托了。”
“我是老寒腿,捂捂就没事了,陈老师不要推,你更需要哩!”
王凤与于月月则轮流地抱着虞松远的脑袋,狠狠地亲热了一顿。他却在心里感叹,于月月婶子和王凤婶子的体香,又让他醉了。
听说他还要连夜赶回去,母亲急着给他装粮食和炒黄豆。于月月说豆子不要炒了,我刚炒的,这小子最喜欢吃我炒的豆了。小婶佘文秀和王凤说饼子她们也剩一点,三人赶紧回去拿去了,顺便把肉都送回去。
虞新民说:“老三,过年后等天稍微热一点,赶你星期天有空时我去一趟。你说的这块风水宝地,可能还有宝贝。獾和蟒绝不会就仅一窝,还有可能有其它的好东西。天热了以后,你要小心,不要独自在河滩上,你功夫再深,没有准备的话,一旦让大蟒缠上,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他。”
虞新河说:“你小爷说得对。尤其要注意防蛇,四月份后天一开始热,这东西就不再冬眠了,厉害得很。这次既是大将拚死护主有功,还有一个原因是蟒在冬眠被烟熏起的。如果是夏天,这么大的蟒蛇,你们啊,可能要出大事。”
临行前,大家凑几十块钱让他带上,虞松远坚决不要。母亲说:“在家千样好,出门事事难,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这钱是大家伙凑的,你不拿着会伤了婶子们的心。”
虞松远动容,“我住着宝地,都快能自食其力了,你们看这车就是我用钓鱼卖的钱买的。婶子们放心,我身上不缺零钱,再说,过几天蛇皮和獾皮一卖,少说也有一二百元,高考用不了这么多。我拿这钱没一点意义。”
大家这才放他离去。
回到宿舍,大将已经能站起来了。见他开门拉亮灯,便想跳起来迎接他,可跳了几下愣没跳起,腿还不听使唤,气得它直撞木板。
虞松远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他正得意着呢,亲人们的夸奖与激励尤在耳边,于是便豪情万丈地对大将道:“大将,别急,明天你就能重新奔跑了,相信你小爷。你小爷我就是一只拍不死的臭虫,打不死的蟑螂。再他妈倒霉的日子,你小爷我也能给你过得风生水起。”
大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起来还很坚定。意思仿佛是,那当然,苦算什么,再加上我,天下无敌!
这次回家,母亲给他带回的粮食除了山芋干、大麦采子、一大包烙饼、一大瓶盐炒黄豆外,还有大约十来斤的大米。于月月还塞给他一罐刚炼出来的香喷喷的熟猪油,足足有两斤,瓶子还是热的呢,说是“拌到饭里吃,顶饿。”
于月月给的这两斤猪油,让虞松远惊喜不已。有了它,今后需要烧烤时,就派上大用场了。
家里人已经不会再饿肚子了,想起刚被抄家时,家里一根针都没剩,锅碗瓢盆全部砸碎,粮食全部被拖走分了,猪被计划生育小分队当晚就杀掉吃了。那些日子,就是靠各家接济,终于熬过来了。小妹夜里经常惊醒,吓得凄厉啼哭,让他撕心裂肺,恨不得去杀人。
这次回去,看到父亲又在原址上起了一座低矮的小草屋,虽然比原来的房子小了若干,但总比草棚强,能遮风挡雨了。生活总算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虽然贫苦、虽然穷困,却其乐融融的日子。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好自己的路,要用自己的努力,让父亲、让整个家族重新振作起来、骄傲起来。
但是,刚刚振奋起来的虞松远,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那天虞松远中午从食堂找到自己饭盒,捧回宿舍准备吃饭。到门前时,他忽然惊喜地发现,隔壁房间的门窗也都被用报纸仔细糊好了。或许,自己可能已有邻居了。
大将开门迎接他,他问大将:“有客人来了吗?”大将无聊地低声哼了两声,象是受到了冷遇,情绪低落。从大将的反应虞松远已经看出,这个新邻居并未推开他这个邻居并未锁住的房门。甚至,对大将也不是太友好。要不然,大将的情绪不会如此落寞。
晚自习后,虞松远象往常一样,穿过菜地、树林、小河和芦苇**,往自己的宿舍走。忽然,心里感到一阵发毛,不踏实,后背阵阵凉嗖嗖的。总感觉后面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盯着自己。
练武的人,对身边危险的感觉,是很灵验的。虽然他凭感觉就能觉得,这个跟着自己的人,对自己并无多大危险。但是,被人莫名其妙地跟着、盯着,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受。虞松远从不信邪,更不怕所谓的鬼魂,便未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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