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们的谈话我妈会全部听到,但她一定会假装是不故意听到的.所以我出去撒尿的时候看到我妈坐在沙发上和我奶一起翻着元旦时我与同学的合影,见我出来我妈赶紧拿起一张照片问:儿子,这是英子吗?咋和你搂一块照相?还是你别的对象儿?

　　我拿过照片,那是我和书记勾肩搭背的相片儿.
　　我问我妈:你咋了?书记再白净您也不至于看成大姑娘吧?
　　我妈马上挤出眼泪抽泣着:哎,这孩子,多难啊,心里多苦啊,哎…搞个对象家长不支持,哎…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一会就给英子打电话.
　　回家一个月以来我妈每天都在念叨关于英子,还有我的奶奶,过年给她磕头的时候她说: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要是能看到我的孙媳妇就好了.我爷爷奶奶是中年得子,生我父亲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四十多岁,然后我父母25岁的时候生我,所以我高中时我爷爷就已经87岁了,我高一时爷爷去世.现在奶奶也80几岁高龄..大过年说出这话,我爸狠狠地横了我一眼,我是长孙.

　　而当时我以为,我和英子只是简单的恋爱,还没有也不能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但书记的话有一定程度地改变了想法,或许恋爱应该有后续,或许恋爱的目的真的要结婚生子,终老一生?尽管离我那么远,但当时我已经有了这种想法,那很纯真,很可爱.
　　原来我们已经二十岁了,二十岁的人,是要面对一些事情的.于是我下了决心,拨了英子家的电话.20岁的我并非人云亦云,只是在没有一定规范的前提下,我需要一个标杆,碰巧,书记的哭声使我有了方向.
　　英子就跟过年肉吃多了一样,在电话里没完没了的讲着昨天去市场她怎么踩了一个老娘们的高跟鞋,那个老娘们怎么跟她凶,然后她怎么一字一句斯文地让老娘们颜面扫地.我打断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于是她问我:那你找我干啥?
　　我没有说我的母亲和我的奶奶要见她,而是说:我打算明天回学校了,书记和禽兽他们都在我家,你要在家没啥事,跟我一起回去吧?
　　你爸在家吗?她问我.她看过我爸的照片,她说,我爸像陈道明,一个让她非常迷恋的男演员.我明确地告诉她我父母感情非常融洽并且他没在家的时候,她假装失落地说:那好吧,我去吧.

　　当时我忽略了一点,如果这样,那么她就会获知我开洗衣店的事情,但当时我没能顾及那么多,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安慰我自己,总之这件事是要告诉她的.
　　英子到了我家的时候给我的母亲带来了一条粉色丝巾,给我奶奶带来了两包点心,东西都不贵重,但我妈和我奶奶非常开心.我妈极没城府亲热地拉着英子手说这说那,我奶拉着另外一只手仔细摩挲,不住地捏着英子很长的小拇指指甲.
　　大伟问我:英子来过你们家?我说没有.
　　书记异常羡慕地说:那怎么会关系这么融洽?难道海边生长的人心灵都特别善良？
　　当时我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这你羡慕不来.
　　王敏若有所思:是时候,该谈个恋爱了.

　　禽兽又以一种悲伤的眼神望着窗外,聂冰春节回来了,但只停留了一周就走了,据说禽兽拿到了她在国外的电话号码.
　　英子,一个稍有姿色,言语得体,擅长撒娇,长相可爱,聪明伶俐的女子,完全获得了我妈和我奶的喜爱,我的父亲特意赶了回来,我的老舅和舅妈晚上也追了过来看望他们认为的未来外甥媳妇儿.
　　我的舅妈还很年轻,在嫁给我老舅之前,我一直给叫大娟儿姐.刚嫁给我老舅的时候,我还不是很习惯叫舅妈,所以经常喊错成:大娟儿…老舅妈!大概由于年龄相仿,英子又常常听说我和老舅之间的事儿,于是他们进门的时候英子就跟个燕子一样地飞了出去迎接他们,老舅妈乐得合不拢嘴儿:这小玩意儿长的,跟小苞米儿是的!
　　我们谁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当时我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三代人同堂,我的兄弟在侧,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个冬天让我觉得温暖.


[十]冲动

　　我准备给这一节起个名字,叫小龙女,一个极品女人的名字.
　　第二天我们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离家返校,临走前,我慈祥的母亲和奶奶万分地依依不舍,从没见过哪次我离家他们如此眷恋,我问我妈:你今天咋不去打麻将了?
　　我妈横了我一眼,塞给英子一个红包.英子先收了过来,表示了谢意.然后又递给我妈说:阿姨,来的匆忙,也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这钱,我就借花献佛.当孝敬你们的吧!
　　我妈很小气地又乐呵的收了回去.
　　事后我问英子:你二啊,给你你就拿着得了!她说:我又没说我是你们楼家媳妇儿,我凭啥收你们家钱?我当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也就没再接话.

　　一路不表,到了学校先把英子送回宿舍.然后大家稍做休整,约着晚上出去吃什么.还有几天开学,学校里的人还不是很多.英子宿舍回来了另外两个女孩儿,我说既然是同学就晚上一起吃饭吧.所以英子就带着她们两个来了,一个叫小梅,胸出奇的大,腿出奇的瘦却没有腰的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儿,另外一个就是今天晚上的主角－－－小龙女!
　　小龙女是之后我们给她起的外号,真名我已经不记得了,是个内蒙女孩儿,当天晚上大家几瓶啤酒下肚之后,小龙女就飒爽地站起来给我们唱了首蒙古语的<义勇军进行曲>,王敏看的痴了,听的傻了.从王敏迷离的眼神中我们看得出来,他,非他不娶了.
　　这首歌,旋律我们是熟悉的,表情我们是激昂的,歌词我们是倒背如流的,她唱的,我们是一句没听懂的,但我们还是礼貌性的鼓掌并且欢呼了.
　　伴随着我们的欢呼,站着刚唱完歌的小龙女,突然脸变了颜色,然后一仰头,噗….鸡蛋,西红柿,豆腐,蒜苗,金银馒头,锅包肉,熘肝尖,肥肠….各种颜色各种味道的菜肴,随着小龙女180度旋转的头部,在还没消散的歌声里喷洒开来…
　　她吐了!
　　小龙女的吐,非同一般.一般人吐的时候是低着头,所以那叫呕吐;小龙女则是必须站着,头仰着,然后从左至右180度旋转,她那是喷!

　　我们都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功夫,所以当时我们惊诧之余没有忘记躲闪,条件反射一样的一手按着桌沿儿,凳子只有两腿着地身子向后躲过.坐在我旁边的禽兽个子比较小,胳膊比较短,所以他没有扶着桌子边,而是扶着我的肩膀,结果把我整个人按得歪了过来,禽兽对我说:我操.这是老龙口啊!
　　书记说:哪儿啊,小龙女!
　　然后她就有了这么个称呼.
　　当时王敏的眼神依旧痴迷…
　　怎么办呢?我还没有交代完让大家帮我弄洗衣店的事,于是让服务员收了残局重新点菜,我暗示英子,千万不要再让小龙女唱歌.大家依旧兴致勃勃,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大概小龙女也看出了王敏的眼神,于是主动向王敏示好,第二次站起来给王敏倒酒,王敏有些惊慌失措地半站着躬着身端着酒杯.小龙女说话有些含糊:王哥,第一次见面,觉得你这人吧,挺好的,不像…..哇……..
　　又喷了!
　　王敏没有丝毫准备,被喷了个正着.然后小龙女倒了下去,书记感叹:屁股那么大,怎么这么不稳?
　　小龙女没再站起来,这次真醉了,倒下前说了句话:王哥,咱俩走一个.
　　第二天,我的洗衣店开始正式动工.在我拿到启动资金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了小波,小波利用这段时间改好了上水下水刷好了墙和门面,甚至做好了灯箱,名字是我起的:一缸而净,嘿嘿,很有才.
　　我的兄弟们很辛苦,书记与小波一起去选洗衣机,我相信他的稳重;禽兽在店里搜罗哪些需要再做调整,我相信他的细致;大伟和工人们计较工钱和工程质量,我相信他的矫情…王敏没来,听禽兽说跟大屁股小龙女出去浪了….噗..小龙女,那个神奇女子

　　我在干嘛呢?我找我堂哥和胡子头去了.最初打算做这个生意我没告诉他们,是怕他们说我幼稚,如今生意已经支起来了,万事俱备了,缺两件东西.一是稳定的社会关系,附近商家很多,机关单位很多,我需要打点的很多,我是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二是还没有营业执照呐,这些,只有一个人能帮我解决,胡子头.
　　胡子头听说我要开洗衣店一点没有意外,而是说:周边的人我都打好招呼了,派出所也说了,真有人闹事或者欺负你,你就往派出所跑,千万别跟人硬撑.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胡子头就是个流氓.你又不是神仙,你凭啥什么都知道?
　　后来我堂哥告诉我,那是小波告诉胡子头的,痞子有痞子的规矩,胡子头可以帮我们处理好这些关系,也是坐收盈利的,不过是从小波那一份里面出,跟我没关系.这算是他看在我堂哥面子上送我的一份大礼.
　　收拾了大概十天左右,学生们都返校的时候,我们也准备停当开始试营业,之所以试营业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