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媛指着他们身后的河道解释道:“刚才,我记得乌篷船是往左进了峡谷,那么河岸应该是偏右弯起,但你们看现在的河道,居然是往左弯。”陆奉简眺望远处,随口说道:“确实,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这河道弯曲不尽,谁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
“如果只是记错了还好,怕就怕在这河谷有诡异。”
宋思媛这句话,让船上四人一阵沉默,无法解释的,才最诡异!
叮~铃铃铃铃~
他们正望着河面出神,远处叮铃渐响,像铜磬、像钟鸣、也像风铃,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怒涛洪潮翻涌不散,渐渐把他们包围,连水面都被震得涟漪乱颤。
随后,一群白毛渡鸦从头顶飞过。
呼啦腾飞的样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驱赶。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这渡鸦跟鸽子差不多大,通体雪白、毛色油润、尾巴蓬松如扇,爪子略微熏黄,一双向下弯曲的尖喙高亢鸣叫,眼珠微微浑浊泛灰,明显没有瞳仁!
“这乌鸦有问题,他们的眼睛有大问题。”
宋思媛话还没说完,乌蓬啪嗒巨响,一只白鸦立在上头,朝他们凶怒尖鸣。
“遭了!”
岳观潮话还没说完,河边薄雾渐涨,才不过一夕之间,就把乌篷船完全包围。
他放眼望去,四野茫茫,不见河岸。
轰隆!
乌篷船前后颠簸起来,他们四人被颠来颠去,想站稳都是奢望。
“进乌蓬,别被颠下去了,河面都那么邪门,水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岳观潮让其他三个人抓着船栏,渐渐往乌蓬舱里走。
宋思媛正要进去,那白毛畜生忽然扑过去,惊慌之下,她踉跄几步,噗通一声掉进河水。
哗啦!
“救命啊。”
河水暗流很多,就是会游泳也受不了这冰凉野水,她喝了几口水,勉强支撑精神露出河面。
“宋小姐,你拉着我手。”
岳观潮弯腰下蹲,把自己胳膊伸出去,河面水流明显变大,宋思媛怎么都够不到他胳膊。
“我没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缠着我脚腕!”
岳观潮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三两下脱去背包跳进河水。
“我来了,你别乱动,让自己身体后仰,先让脑袋浮上来。”
岳观潮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双手前后拨动河水,朝宋思媛游去,水下比他预想的要冰凉很多,浑身好似坠入冰窖,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游到宋思媛身边,透着幽暗河水看去,她脚腕上果然缠了一圈脏东西,等他游近脚腕,立马把脏东西撕开,抱着宋思媛的腿托出水面。
“嘙~你们赶紧拿浆板,让宋小姐拉着浆板上船。”
岳观潮钻出水面,朝船上两人嚷嚷,陆奉简他们不敢犹豫,啪嗒一声把船桨拍进水里,宋思媛握着船桨被拉上船。
等她彻底落进船舱,岳观潮心里大石头才落地。
“岳观潮,你也赶紧上来,刚才抓我脚腕的像是爪子,绝对不会是水草。”
宋思媛抬起脚腕,那被水缠绕的地方,可以很清晰看到淤红手印,岳观潮意识到水下有东西,拼命朝船沿游过去。
就在他靠近船沿的一刹那,脚下忽然一沉,噗通一声被拽进水下。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陆奉简他们根本来不及丢下船桨。“观潮,观潮……岳大哥,岳大哥,你还在吗?”
众人朝河面呼喊,只有回音震荡,无人应答。
岳观潮抬头看去,船上诸人在叫着他的名字,但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随着不断朝水下沉降,连河面呼声也渐渐变淡。
他憋着一口气看向脚腕,上面缠的哪里是水草,分明是荡漾的头发。
密密麻麻的头发,把他的双脚牢牢缠住,他本想往上浮动,却有头发漫上腰间缠住双手。
此刻,岳观潮感觉自己像被蛛网缠住的蚊虫,怎么都挣脱不得!
“呜呜~嗯~”
他被头发死死缠住,不断往深水拖拽。
河面明亮光芒渐渐消散,周围回归漆黑暗淡,万籁俱寂只剩水流嗡鸣,仿佛同伴刚才的呼喊只是幻听,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胞宫,像个婴儿似的变得慵懒,四肢连动都不想动,不再抗拒头发拉扯缓缓下坠。
随着靠近河底,发丝渐渐像麦田般铺展河底,无数头发如同漫无边际的水草,在淤泥里静静飘荡,时不时有残肢断臂在发丝中隐现。
岳观潮半寐半醒之间,看到那发丝中被鱼群啄食的骷髅,一个激灵吓醒!
“我这是……怎么了?”
岳观潮心中不解,他只知道自己很想睡觉,只能拼命咬着舌尖,对抗身体的怠惰慵懒,同时不断像上挣扎,想摆脱头发的拉扯。
“吼!”
一声苍老兽吼从发丝从发出,岳观潮低头细看。
那漫无边际的发丝田忽然发出淡金幽光,两只如灯笼般的眼睛缓缓升起。随着河底渐渐照亮,他短暂恢复了视觉,立马看清河底景象。
那黄澄澄的灯笼是眼睛,一双苍老、恐怖、又诡谲的眼睛。
随后,河底淤泥剧烈拱动,一张比乌蓬船还大的深河鬼面,渐渐浮出水草丛。
这颗脑袋五官俱全、甚至皮肤还有弹性,会随着水流起伏,只是可能泡的时间太长,已经肿胀发皱,满脸似乎涂着各色染料,脸上花不溜秋,就好像死了几天的斑驳浮尸,诡异又恐怖,多看一眼心里直发颤。
发丝田的源头就是这鬼面,千以万计的发丝以它为中心,源源不断往周围蔓延生长。
岳观潮得见这一幕,心想这回完了,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水鬼,哪怕不是水鬼,也绝对是河里的脏东西。
那鬼面这时也注意到了他,黄澄澄眼睛频繁颤动,就好像在渴望新鲜血肉。
发丝一瞬间加大力气,把他往河底猛拖。
岳观潮的力气,在巨量发丝面前极其有限,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被白布包扎的手臂忽然飘出几滴血丝。
他手臂的头发被血丝缠住,仿佛烧焦的胡须,瞬间结块掉落。
难道……这些发丝怕鲜血?
柳暗花明、绝地逢春,岳观潮来不及细想,用脱困的手臂抓起绷带撕开。
那血液没了绷带束缚,朝河水不断逸散,他四肢的头发仿佛感受到危险将近,不断流窜朝河底收缩。
滋啦~滋啦~
血液弥漫整片丝田,无数头发断裂结块,瞬息之间便萎靡枯萎,像是野火焚烧的草原,只剩下光秃秃的淤泥。
那河底鬼脸痛苦万分,熄灭灯笼巨眼,吼叫着逃回淤泥,随着淤泥翻腾,一块巨大石碑隐隐出现,斜插进河底。
岳观潮看见这些撰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感觉体力已经恢复,一鼓作气朝上拨动,游出水面。
他在出水那一刻往身后看了一眼,那张鬼面已经消失,淤泥中是个已经死亡很久的巨型河龟。
“快,别磨叽,拉我上去,麻溜儿点!”
岳观潮窜出水面,吓了他们一跳,宋思媛赶紧撂下船桨,把他拽上船板。
“呼……呼呼……呃呼!”
劫后余生,岳观潮躺在船板上大口喘气,要不是小时候经常比赛憋气,他肯定就泡浮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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