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1-13 12:22:05
　　六十四　茅　盾
　　杨光成、骆雄辉虽探听出张碧菡是宋涛的同乡，但却不知她就是宋涛的表妹，认为王鹏伙同宋涛和许良海用美人计来向孙总争宠。他俩暗地里散出谣言，说王鹏和张碧菡关系暧昧。就这样，本是杨、骆、宋、许四人的两派之争，却无端把王鹏夹在中间，他们都认为他是属于敌对的一方。中间状态是最痛苦的，为了不偏不倚，特立独行，必然遭到两方的猜疑和夹攻。他吃尽了苦头，更何况中间还夹了个风*的女人。

　　许良海和宋涛已经初步收到了预想的效果，近日来孙总对他俩格外友善。在刚刚结束的季度会上，孙总正式提出了“财务管理是公司管理的核心”的概念以及“加速我司国际业务的发展若干设想”，对财务部、国际部的工作予以了充分肯定。他俩刚刚领略到由女人带来的好处，王鹏却说她不适合编辑工作，两人如何不恨。
　　骆雄辉这时已经查清张碧菡不是王鹏的人，原来是许良海的推荐。他和杨光成商议，除掉张碧菡必须王鹏说话，当然最根本的还要看孙总的态度。所以，-方面对王鹏的处境表示同情，一方面暗地里留意孙总的反映。孙总最近恹恹的，好像很疲倦，很少到公司来。
　　深圳的天连日来热得发狂，即便又装了一部三菱空调并且开到了最大限度，二楼编辑部的小屋里仍很热，再加上张碧菡化香水的气味，更是令人窒息。孙总一日突发奇想说，与其成立《蓝圳风》编辑部，还不如干脆就成立一家艺术公司，既可以编报纸，又可以出书，做广告蓝圳信托和观港置业每年的广告费加起来就有五百多万，足够养活了。他责成王鹏去筹办，自任董事长，让王鹏当总经理。

　　这天骆雄辉和杨光成一前一后来到王鹏办公室，说了一阵闲话就谈到张碧菡。骆雄辉说，我看见她就不烦别人。王鹏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深恶痛绝的样子。你的人要管好。杨光成语重心长，镜片后的目光很有力度，现在是创业，不是养尊处优，孙总不是说公司不养三种人么?闲人、懒人、坏人不养。当总经理要确立自己的威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会支持你的。骆雄辉愤愤然道，我就不知道她现在还娇气什么，她有什么惊人的特长?王鹏说，我不知道，可能她有很多吧就像她自认为的那样，可到目前我发现只有两样:一是无知;二是懒惰。杨光成说，那就抓紧办吧。现在你的公司还没批下来，等独立了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们都帮不上你了。给雄辉出个报告，谁推荐来的谁领回去。骆雄辉说得更干脆，管谁推荐的呢，不合格就走人。

　　杨光成、骆雄辉走后，宋涛、许良海来访。即使他们不来，王鹏也会去找他们。王鹏开门见山地说，她继续在公司待下去对你们很不好，她已经累及了你俩的名声。宋涛说，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编编写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工作谁都能做。王鹏说，我也正疑问，为什么偏偏她做不好。许良海声音有些激动地说，他们怎么能容得下她呢?她有的时候是不主动，但可以改嘛。他们想通过开除她来打击我们，这才是目的，张碧菡不过是这种利害之争的借口。王鹏说，我不管什么借口不借口，我只想找一个能安心编报的人。宋涛听罢气得转身走了。许良海摊开两手颤抖着说，一个小姑娘被踢来踢去你忍心吗?一切都明摆着你还不明白?物以类聚，兽以群分，你和他们怎么会成为同类呢?王鹏觉得肝火往上直撞，冷笑道，我真还不知道跟谁是同类呢。许良海脸色大变，我们白是校友一场，你这个人真叫人没话说。王鹏气愤地说，这跟校友有什么关系?谁推荐的人也保不准都好，按公司制度办就行了，你那么护着她干什么?许良海气得嘴唇厚了一倍，扭头往出走，我不跟你说，我不跟你说…在门口回过头来，指着王鹏停顿了一下说，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日期：2022-11-15 18:34:59
　　六十五　 辞退张碧菡
　　许良海走后，王鹏气得在心里大骂，一个女人居然搅得公司鸡犬不宁。度过闷闷不乐的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在北大方正桌面印刷系统上打出了下面一页文件:
　　人事部:
　　张碧菡不适合我部工作，请另行裁决。

　　《蓝圳风》编辑部
　　x年x月x日
　　打完后，他感到好笑，这套系统打印的第一份文件居然是这张辞退通知。骆雄辉拿到后，当天下午以人事部的名义下劝退公文。公文后面附上了通知的复印件。张碧菡把劝退公文拿在手里，摔在骆雄辉和王鹏面前、脸色青紫地说，这算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就能开除我?除了孙总谁也不能开除我!-一连他也不能!杨光成见这边吵闹就赶过来，听她气汹汹地讲完，便不紧不慢地说，那你就和孙总讲去吧。张碧菡哼了一声道，讲就去讲，我还怕和他讲不成!开除我-还不知道开除谁呢？他都跟我说了，你们这些人他一个都不相信，暂时用一用，将来都得走人!一席话说得众人脸色惨白，半晌竟没有一个人说话。张碧菡不无得意地拿着劝退公文，扭扭搭搭地往孙总办公室去了。她一直到下班都没有出来，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众人也不敢去敲门，只好各自走了。

　　后来蓝圳信托里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里面含有玩笑的成分，是真是假难以分辨。说是那天晚上张碧菡跑到许良海宿舍，痛哭流涕。许良海说，孙总不让你走他们就能让你走么?碧菡抽咽道，孙总也让我走。许良海骂道，愚蠢!你早听我的话，把他伺候舒坦了，他怎么会舍得让你走?碧菡说，我怎么不好好伺候了?是他不行么!许良海说，他怎么会不行呢?碧菡一摔枕头道，就是不行么，我怎么知道!刚才还试了呢，就是不行呀!

　　许良海不停地摇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快五十的人了，你也悠着点嘛。碧菡说，我怎么不悠着啦?是他不行么!精心设计的美人计彻底失败，他冷冷地问，那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吗?碧菡说，不走怎么办?许良海点上烟，吸了一口说，我是问他给没给你钱。碧菡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存折，上面有十万块钱，用的张碧菡的名字。许良海笑，她问他笑什么？他吐了个烟圈儿，对着烟圈儿说，你要觉得不够，可以朝他要点股票，他爱面子，肯定会答应，张碧菡一双泪眼里满是感激，扑到他怀里哭泣。许良海拍着她的肩膀满脸厌恶和无奈。

　　王鹏记得很清楚，虽然张碧菡在蓝圳信托的日子不算太久，但整个公司的风气都坏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好比一个病毒携带者，人虽离去了，可她带来的病毒却在扩散。这件事在孙总和他的五大金刚之间留下了一层抹不去的阴影，那阴影里充满禁忌和猜疑;同时它也使得五大金刚之间隐藏在深层的矛盾日益尖锐化了，以至于孙总终于有一天慨叹道:
　　你们都对我忠诚，那么你们为什么又勾心斗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