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盗墓案和临城站之间有关联?
长衫男人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呢?
方如今的眉头一跳,心里涌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记住我刚才叮嘱你的话,要诚实!”络腮胡依旧是一副古井不波的面孔,他让方如今好好回忆当时的情况,随后便走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立即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犹如护法金刚一般。
方如今也顾不上这些了,他暗暗攥拳,得利用好这短暂的时间!
抱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摒除所有负面情绪,让大脑迅速冷静,才能拥有清晰的思路,完成严谨的推理。
先不去官长衫男人的身份了,必须要证明自己并不想杀他,开的那一枪纯属自卫或者是失误!
方如今很快进入思考状态。
长衫男人为什么要开枪?
自然是他察觉到了危险!
可这危险来自哪里呢?
难道是我太过紧张出现了纰漏,被他发觉了?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当时,他们在一壶春门口布控监视,但貌似只有老贾一个人还算专业一些,蒋进虽然是科班出身,但实践和理论总是有些差距的,他跟自己一样紧张。
至于那个光明正大借执行任务之机揩油顺走人家松子糕的老丨警丨察,怕是也早就暴露了。
不论长衫男人是不是盗墓贼、真实身份又是什么,既然被特务盯上,绝非泛泛之辈。
几个蹩脚的丨警丨察便衣埋伏在一壶春对面,连方如今这个十足的外行都能看出其中的破绽,何况是长衫男人。
回想当时的情景,也确实如此,男人走下台阶时惊诧的表情一闪而逝,可接下来并没有太过于慌乱。
方如今当时就站在老贾的侧后方,他不相信精明的老贾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但是他分明清楚地看到老贾对于长衫男人的异常反应神色如常,更没有下令抓捕。
彼时,长衫男人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离开,可他为什么还要突然停下来转身开枪呢?
如果危险并非来自于警方,那会来自于哪里?
难道是特务?
想到这里,方如今心里霍然一亮。
长衫男人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个丨警丨察便衣,也正准备快速离开。可是,就在这时,他又突然发现了隐藏在人群当中的特务,于是果断地向特务开枪。
方如今再结合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句吼声,怕也不是什么警局的高层,而是特务头子。
特务们应该是想抓活的。
而偏偏在这时,他把长衫男人一枪打死了。
特务们恼羞成怒,便将他抓起来关进了大牢……
这样的解释,逻辑上似乎很合理。
方如今自认为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这对于他脱离当前的困境,却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帮助。
长衫男人还是他杀的,这终究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一时间,方如今犹如遭受了一记重创,这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他懊恼沮丧地伸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随后又看着自己那只开枪的右手,简直欲哭无泪。
不能放弃,不能认输!
他很快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这只是暂时的挫折,自己的思维不就是一点点地在螺旋上升中接近事实的真相吗?
那根救命稻草恐怕还得继续回到现场之中去寻找。
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有些时候不能光靠表面看见的、听到的,事情的真相往往藏在一些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以及不易察觉到的细节之中。
此时,方如今闭上眼睛,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脑细胞高度活跃。自己在现场见到的、听到的各种信息和线索迅速汇聚,宛如丝丝缕缕的蛛丝。
不知不觉,他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神奇的状态,身子轻飘飘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来到了临城城区的上方,而脚下就是一壶春茶园的大门口。
时光也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烈日炎炎,一壶春茶馆门口人声鼎沸,长衫男人迈出门槛,表情细微变化,若无其事走下台阶,转身离开,忽然转身,拔枪射击……
两声几乎叠加在一起的枪声再次响在方如今的脑海中!
男人倒地后濒死的情景……
然而,有好几次,就在方如今以为即将找到真相时,数个线索再次成了杂乱无章的一团。
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想竟然是头痛欲裂,他不得不将思维从一壶春现场收了回来,暂时放空大脑,让思绪仿佛游魂一般无边无际地飘荡着。
灼灼烈日的炙烤……
狭窄逼仄的牢房……
醉醺醺的看守……
面冷心热的络腮胡师兄……
师兄?
虽然只是跟案件毫无关系的一个角色,但恰恰成了那根救命稻草。
方如今想起了当时一路跟在络腮胡师兄身后时的情景,尤其是师兄后腰上的那块突起,随着走路的节奏一起一伏的样子。
这一刻,他的思维似乎也随着起伏起来。
忽然,他脑子中灵光一现,接着条件反射般一拳捶在会议桌上,满脸振奋和狂喜,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答案了!”
随即伸出曾经握枪的右手:“原来真相一直就在我的手中!”
话音未落,两个肩膀就被身侧的男人按住了,其中一人喝骂道:“吵什么吵,再吵直接把你送到刑讯室里去。”
这小丨警丨察胆子也太大了,还没有见到过有人敢在这里大声喧哗。
此时,惊喜若狂的方如今对特工的呵斥充耳未闻。
思考还在继续着,并未因为找到答案而停止。
很快,他想到了另一个糟糕的问题,脸上的得意霎时凝固了。
二十分钟前,特务处临城站行动组组长吴剑光的办公室中,屋顶的老式吊扇吱呀呀地转着,却并没有吹散多少暑气,反而让屋里的两个人汗流浃背。
吴剑光用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的周新刚。
周新刚躬着身子,脸上巴掌手印清晰可见,见吴剑光朝自己看过来,脸上硬生生地挤出谄媚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吴剑光开口说。
周新刚哭丧着脸:“吴组长,卑职冤枉啊!我们真是去抓盗墓贼的,谁成想行动还没开始就出现了意外!真没有想到你们的人也在那里,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去给你们添乱……”
他确实很委屈,听到枪响立即带人从后门冲进了茶园,可为时已晚,没抓到盗墓贼,反倒是挨了行动组副组长张鑫华两记响亮的耳光。
当真是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放屁!”吴剑光眼睛一瞪,虎着脸骂,“在我面前,你还敢叽叽歪歪的,你的手下开枪打死了我们的重要目标。再敢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这身皮,让你滚回老家种地去。”
南京高官严令丨警丨察局抓盗墓贼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可这并不能成为周新刚开脱的理由。周新刚该骂,若非自持组长的身份,他也想狠狠地抽周新刚两巴掌。
这次接头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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