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听到一点风声?关于院里人事变动的风声。”她也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没有逻辑性。
“您是院长,您都没有听说,我们肯定更不知道了。”葛处长这么说,一是确实没有听到过关于人事变动的消息,二是还得抬高院长,在院长面前,不能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
温舒枚悻悻地挂下电话。她知道这个电话不该打,可必须要打。打完之后,心里就觉得平静了许多,虽然没有从葛处长那里得到一点自己需要的信息。有时候,找一个无厘头的倾诉也是排解心中压抑的一种办法。
吃饭后,张东荷洗碗去了。温舒枚又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地和家人看着电视聊天。刚才短暂的一瞬发生的事情被家浓浓的亲情轰赶到了九霄云外。
“伟大的母亲,在家人面前,提升的事情都可以不闻不问?不开玩笑,祝福你!”或许是期待收到温舒枚的回复信息,黄胜民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他俩之间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很多的事情都是短信联系,很少直接通电话。
“捣什么乱。”温舒枚看完信息,嘀咕了一句。起身去卧室,想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给黄胜民打个电话,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温舒枚劈头盖脸地问。在温舒枚的眼里,黄胜民不是一呼百应的市文化局局长,也不是自己的大师兄,而是一个能发火能生气的异性朋友。黄胜民似乎习惯了温舒枚这样对自己说话。她一旦温温柔柔地打电话,倒觉得不太正常。人有的时候就是爱犯贱。“你给我发那些信息,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懂汉语吧?”黄胜民一副轻松的语气逗她。“我在上面写得很明白,告诉你的也是实际情况。”
黄胜民这么一说,温舒枚更感觉云山雾罩。
日期:2010-09-13 14:42:06
“说点别的不行呀?我就没有想着当什么官。我的愿望就是把学院建设好了,在城市建设、城市发展方面做出点成绩就满足了。”这句话,温舒枚说过很多遍了,黄胜民也听过很多遍了,再听都要起茧。
“你都快成祥林嫂了。”黄胜民一听她又这么说,就用鲁迅笔下的人物堵住温舒枚的嘴。“你听我说行吗?”他一副大哥的说话样,带着商量的口吻。“你不想当官,我不能就让你不当呀?你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了,优势和劣势都摆在面前。我得替你想着点。”
“那你说吧。”温舒枚的语气明显地缓和了。她和黄胜民之间,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谈过。她也想听听黄胜民的想法,毕竟,人家是市领导,见多识广,人际关系网也多。
“今年是全市干部换届年。一个月前,市里就开始对全市的局级干部进行调查摸底。有一天,我和市委组织部主管干部的副部长一起吃饭,说起了今年换届的事情。”黄胜民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6月底的时候,新阳区的区长已经调到了市人大。现在那里空缺一个区长的位置。市里根据中央的精神,加大选用年轻女干部的力度。你也是全市为数不多的女高级干部,我就推荐了你。”
“你以为你是组织部的领导呢!你推荐就能有效?”温舒枚虽然一直把建设好学院作为自己的理想,没有更大的野心,但当黄胜民告诉她这些消息的时候,内心还是禁不止涌起一种感动和激动。可她不愿意让黄胜民听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就用一句话击一下。
“主管干部的副部长是我哥们!”黄胜民似乎也被温舒枚的话激得有些不高兴。“你又不是墙上的烂泥。我推荐只是让她更加关注你,以你的条件,39岁,局级,女干部,也已经在市委组织部的关注范围内。”对于温舒枚的条件,黄胜民当然是了如指掌。“我昨天问了他,说已经报到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那里去了。等着上组织部的部长办公会商量。一般的情况下,没有大的问题,下一步就要开始考核、查档工作。最后再上市委常委会讨论。你就等着吧。别急,啊。”黄胜民语气中透露着一些成功的骄傲。
“我可一点都不急。”黄胜民的话在温舒枚的心海中掀起了一轮巨浪。她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地说。到了院长这个位置,也算经历了很多风雨,情绪把控显然是能做好的。“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学院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好。”
“行啦,就你那几个破想法,能折腾出什么来呀。”他俩打电话就是这样,说不上几句就互相抬杠。
日期:2010-09-14 11:26:22
温舒枚挂下电话,心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也许黄胜民这次没有和自己开玩笑,可怎么也没有一点消息。她坐在床边想。
丈夫过来关切地问。她把情况跟丈夫详细地说了一遍。和丈夫说,并不是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只想让自己的心找到一个停靠的港湾。丈夫听到她的叙述,当然是喜形于色,也坐到床边,搂着她那有些薄薄赘肉的腰,关切地说:“温区长,以后还得多关照哦。”说完,用手轻轻地勾了一下她的腰,温舒枚被老公痒得笑了。
“妈妈,你陪我玩会吧。”张心雨推开门进来,见爸爸搂着妈妈,妈妈还笑,虽然她不是很清楚成人之间的事情,可她也知道,小孩子不应该看这些。于是,转身出去了,在门外喊着。
黄胜民说的是真的。
2006年7月20日上午,温舒枚还像往常一样在辅导女儿练习钢琴。暑假生活的安排很规律,上午练习40分钟钢琴,看半个小时的课外书;中午午休一个小时;下午做一个小时的作业,看一个小时的动画片;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再看半个小时的课外书。女儿对钢琴有着天生的乐感,可就是有点偷懒,不爱练习。学习钢琴需要天赋,也需要刻苦练习。很多人家长看到孩子对音乐有点爱好,就逼迫着去学,最后弄得孩子都想把琴砸了。温舒枚作为一名老师,深谙好妈妈对子女教育的作用。张心雨也很争气,一到规定的时间,就按照妈妈的规定去做。女孩就是乖巧。
日期:2010-09-14 16:52:53
上午10点,心心钢琴练习快结束的时候,温舒枚的手机响了。女人好像对手机不敏感,你找她有事,使劲打手机也经常听不见,等到黄瓜菜都凉了,才会慢腾腾地回过电话来,冷冷地问一句:有事吗?这几天,她耳朵好像就是贴在手机上,只要一响,就会立即心跳加快地接听。都这把年纪了,早该情绪稳定了,还心跳加快呢。有时候她也暗暗地嘲笑一下自己。
“您好,是温院长吗?”电话那头是一副浑厚的声音,不温不火地说。
“您好,我是。”她礼貌地回到。这个电话让她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唯恐漏掉一个词听不到。
“我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廖明杰。”确认是温舒枚本人后,电话那头报上自己的职务和姓名。“请您明天上午10点钟到市委组织部干部处来一趟,组织想找你谈话。”简单的几句寒暄之后,廖明杰把打电话的意图告诉了她。对于自己即将提升的消息,黄胜民已经告诉过她了,她多少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确认的电话打给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像揣着一只兔子一样,没有规则地乱跳。
从今天上午10点到明天上午10点,也就是一天24个小时,可这24个小时对她来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女人的心是浅滩的海,藏不住事,风一吹,海底的风景就全部呈现出来。她先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个确实的消息告诉了他。丈夫张志安今晚有应酬,估计又得喝个烂醉回来,趁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她心里还是不踏实。虽然组织找自己谈话已经很多次了,但以前的谈话都是在学校。学校属于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老师都有一种自命不凡感。看不到外面世界的纷繁,总以为自己所作所为就是代表潮流。这次不一样,这次谈话也许决定着自己将从此告别象牙塔,走向潮起潮落的社会之中,或许将少一些单纯,多一些复杂。
明天谈话将问什么问题?自己要穿什么衣服?留什么样的头发……一系列的问题像蚂蚁一样在她的心里爬行,浅浅的扎着心乱。
日期:2010-09-15 17: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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