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过日子》
第21节

作者: 谭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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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庆节放假,正好走上中秋节,部队放了三天。为让战士们多休息,当天,我自己给自己安排了半天值日,许多战士佩服之余,几次想让我休息,我没有答应。不想这一小小的举动,居然会引起团领导的重视。

  那天,我正在站岗,团政委领着一帮参谋、干事到下面来检查节日情况。那时,我还挂着红牌(基层部队换装晚一些),太阳一照,很醒目。政委老远就看见了,觉得很奇怪,毕竟干部站岗还是不多。他径直走到我跟前,我敬礼的同时,他问我:“你叫什么?”
  我赶紧回答:“谭啸!炮1连指挥排长。”
  政委说:“好好好!带我到连里看一下。”听说,团领导以前很少进我们连宿舍去看的,没想到今天他要进去看。
  我马上叫杨浩过来站岗。
  政委边走边问:“站岗是怎么安排的。”
  我说:“半天一班,今天上午是我,其他由各班长轮流担任。”
  政委点点头,说:“你住哪里?”

  我说:“炮二排。”
  政委楞了一下,问:“你不是指挥排长吗,怎么住在炮二排?”
  我说:“是这样的,现在指挥排和炮二排都归我管,我自己要求的。”
  政委“噢”了一声,进了班、排宿舍,里面很整洁,这是我调整后的第二个变化。第一次变化战士的精神面貌变好了。
  政委显然很吃惊,他肯定不会想到,全团最差的加榴炮1连,内务秩序比全团最好的连队一点都不差。
  军务股长对政委说:“这应该不会是他们连长、指导员的功劳。”
  政委听了,直接问我:“是你的功劳?!”

  我可不敢捞功,就说:“政委!是连长、指导员指导有方,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
  政委马上说:“好!尽了自己的责任。你们连长、指导员呢?”
  我说:“连长去炊事班了,指导员到营部去了。”
  就在这时,连长、指导员和副营长都过来了,赶紧给政委敬礼。
  政委说:“行啦!我也不看了,完了你们还要把过节的事情办好,不能出问题。”就这么走了。
  第二天,检查通报下来了,第一次没有批评我们连,并且给了充分肯定和表扬。这让连里、营里的领导很意外,也很高兴。后来听营、连首长说,政委在几次全团连以干部会上,表扬了我连,尤其是我。
  然而,好戏才开始,一辆挂着集团军牌照的小车直奔我连而来,把连长、指导员和留守的副营长吓了一大跳,过来一看,只有一个人,女的,很漂亮的一个女军官:李桑。

  我问她:“你怎么来了?”
  李桑很灿烂地一笑,说:“来看看你呀!两个多月了,也不打个电话,干嘛呢?”
  我说:“没事!刚给梅子写了一封信。”
  李桑说:“挺挂念的吧!”
  我笑,说:“是有那么一点点。”
  李清源泡了一杯茶过来,笑嘻嘻地问:“排长,是嫂子吧!”

  我连忙解释说:“别乱说,是我一个学校的校友,一起分过来的。”
  李清源给战士们使了一下眼色,战士们见机赶紧出去了,留着我和李桑。
  李桑笑了,说:“你们排的战士挺有意思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的战士是很可爱。”
  李桑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说:“刚来一阵子有点不习惯,现在挺好!”

  李桑说:“习惯了就好,我也一样。”
  这次,李桑没呆多长时间就走了。我留她吃了饭再走,她说:“下次吧!”

日期:2009-12-19 22:48:02

  三十
  过完节后,我带着所管的两个排开始了紧张的共同科目训练,万事开头难。刚开始,这些战士有些吃不消,毕竟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进行严格的训练了。我就带头做示范、带头跑,每次都走在前面,战士们很受鼓舞。
  不少战士私下说:“我们排长到底是军校出来的,真厉害。”
  我告诉他们:“锻炼好了,你们还比我更厉害。”都笑了。
  我们连后面是一座小山,为增强他们的体质,我每天带着他们进行爬山训练,累得他们爬都爬起来,那样子,让他们的父母看了准会心痛。我想:我也有过这样的磨炼,适应了就好了。果然,半个月下来,他们好多了。另外,我还想了一个法子,就是三个一百,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次蛙跳,慢慢提高。

  炮1排战士见了,首先是好笑,接着是不以为然,可当差距拉大时,他们也不安了,多少有一些变化了。在一个连队嘛,哪好意思。后来,当我组织训练时,不少战士也跟着来学了。
  有名战士家里出了事,父亲被车撞了,没钱治疗。我想都没想,立即给了他五百元,那时我的工资也就五、六百元一个月,同时号召战士们献爱心,一起捐助,很快就筹集了两千多元,给他寄了回去,让战士们倍受感动,对我的尊重也日益增强。
  这时候,刘栋随连队驻训回来了。我去看他,他一个劲地向我诉苦,什么连首长不重视他哟、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干哟、什么整天对他指手画脚哟、什么战士不好处哟,反正什么坏事都让他碰着了。
  我劝他:“你主动点不就行了。”
  他气愤地说:“部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原来以为军校不好过,现在看来,部队复杂多了,真不想干啦!”

  我说:“慢慢习惯就好了,别那么灰心丧气的,影响多不好。”
  他说:“没法习惯!没法不灰心!”
  我说:“没法习惯也要习惯,你总不能让部队来适应你吧!”
  他看了好一会儿,说:“不对吧!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现在转变了。”
  我很认真地说:“有些事总会转变的。”

  到了十一月份,老兵开始复员,这时候的稳定工作最重要,谁走谁留必须把握好,否则就会出乱子。作为排长,这种事一般都听连里的安排,可连长、指导员对我说:“谭排长,你有主意,指挥排、炮二排干脆就由你去定算啦。”结果战士的立功受奖、入党和走留等等大难题都落到我头上。
  立功的事好说,象我们这样的落后连队,团里不会给立功指标的。受奖的事也好办,两个排六个班一起站队,按照早先我设计的奖惩计分办法,项目包括内务、环境、训练、管理等各种成绩,每周评定打分,班排名、个人也排名,一目了然,谁都服气,因为很公平。
  至于入党,团里指标仅有四个,我们两个排才两个,原想都给炮二排,因为进步最大,但考虑平衡,最终决定一个排一个名额。我的办法也很简单,在不招呼的情况下,我按照个人申请、平时表现和工作实绩提名了四个候选人,每排两个,然后集中无计名投票决定。这一招,我用过多次,屡试屡爽。理由只有一个:把握时机非常好,公平竞争、讲求艺术。

  炮一排也跟我学,但就是不行。一分析我就知道原因了:有拉票现象,干得好的票反不如干得差的,有人提前做了工作,这引起了一些战士的不满,闹得挺厉害。
  肖排长私下求我想办法“了难”,我有心帮他一把,这可是拉好关系的最佳时机,但也不能太过明显,让他没面子。于是我对他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你可以试一试看看:入党的复员、留队的当班长。”
  肖排长一下子高兴了,说:“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是高招。”其实哪是什么高招,都是逼出来的。要是连队好,多几个指标,就没这么麻烦。
  对于走留问题,往年我们连都要做留的工作,想走的多,想留的少,因为看不到前途。今年全反了,尤其是我管的两个排,气氛融洽,工作也有起色,多数战士都愿意留下来干得成绩回去。我之前找所有战士普遍谈过一次心,他们畅所欲言,因此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方案下来时,我基本尊重他们的意见。最后连里一权衡,炮一排仅留了9个人,我两个排却只走了7个人。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每年到这时候,这些离队的老战友情到深处、泪流满襟,这可是军人的第二故乡呀,多是干了三年、四年的,舍不得!我连气氛与往年也有所不同,我组织两个排召开了茶话会,摆了不少好吃的,欢送老兵离队,当然钱是从我的工资里出的。在这方面,我舍得花钱,几个月工资基本都花完了。
  期间,几个老兵当着战士们的面问:“我们是不是很差劲,很操蛋!”
  我安慰他们说:“谁说的!你们都不错。”
  当即他们就哭了,紧紧地抱住我说:“排长,你要是早来就好了,你对我们太好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真的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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