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礼不等罗校长说完，扭头就多门而出，他来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赶回了村里。坐上车之后，他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他被这个消息振晕了，直到出租车快要出城了，他才想起口袋里不够付出租车的钱，才依稀想起刚刚罗校长好像在他身后说过钱的问题。但是现在返回学校，不但浪费太多时间，而且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向罗校长要钱。先赶回村里再说吧，到了家再给司机钱。

　　在车上，肖永礼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会导致娘的突然自杀，几天前娘不还是好好的吗？难道是不堪忍受男人的骚扰而自杀？或者是因此被人辱骂为了自表清白而自杀？农村这样冲动性自杀的例子很多。
　　肖永礼赶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走进家门，发现来了许多娘家的亲戚。母亲趟在床上，脸朝里睡着，谁也不愿意见。肖永礼在床边喊了几声娘，娘也不答应。
　　肖永礼不知所措，只好将外婆拉到一边，悄悄打听娘自杀的原因。外婆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娘坚持要跟你爹复婚，你爹不答应，你娘就写信威胁你爹说，假如你爹不答应复婚她就自杀，你爹昨天回信说，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不可能再和你娘结婚。你娘一起气之下就做了傻事。
　　肖永礼听了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多等这一个星期了，幸亏及时发现，否则，自己会负疚一辈子！他立刻对外婆说，你告诉娘，不要再做傻事，我明天一早就去广东替娘把爹找回来。
　　外婆满是皱纹地老脸立刻开起花来，高兴地说，这就好，这就好！不这样，我真不知怎么劝你娘，我就劝了你娘一时，又怎能劝她一世？我也不能整天守着她啊！孩子，你娘的命，就拽在你的手里啦！
　　肖永礼第二天从火车站打了个电话给罗校长，就直接坐火车南下广东了。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几个小时的汽车、几十分钟的摩的，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三点多种在广东省东莞市找到了父亲肖守义打工的工厂所在的高新科技工业园。

　　摩的司机说工业园不允许摩的进去，丢下他，一溜烟走了。肖永礼问工业园门口的保安，创宏电子厂怎么走，保安指着对面墙上的一大块高科技工业园的地图对说，你去那上面找找吧。
　　肖永礼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很快找到了创宏电子厂。然后再门外的大树下，等待下班的父亲。
　　五点一到，刚刚还很冷静的工业区里，一下涌出了大批的人群。突然，肖永礼从人群中认出了父亲肖永礼：
　　“爹！”
　　“哎！你不在新洲教书，怎么突然跑这来了？”肖永礼深感诧异地问道。

　　“是有点事……”肖永礼正想说，忽然注意到有个女人和父亲站在一起，脸色就有点板下来，话也停住了。肖守义注意到肖永礼的视线，大方地介绍说：
　　“这是我儿子肖永礼。”
　　“你好！”女人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同事杨小燕。”
　　“你好！”肖永礼听父亲说到“同事”才有好地打了招呼。

　　“我们先去吃法，边吃边谈。”肖守义说完就大步朝工业园外面走去。
　　出了工业园，他们来到附近的一条食街。食街两边都是卖食物的摊档，兰州拉面、四川抄手、新疆薄饼、河南馒头、河北包子、潮州海鲜粥、客家煲仔饭、快餐、米粉，茶叶蛋、煮玉米、烤红薯，五花八门，好像卖什么的都有。生意也特别好，每个摊档前都挤满了人，有的站着吃，有人坐着吃，有人蹲着吃，各种饭菜味、油烟味、人汗味扑面而来。

　　肖守义像是要犒劳远道而来的儿子，没有在路边的大排档停下来，进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湘菜馆。这里的生意明显比马路上的清淡许多，虽然摆了六张桌子，可连他们才有两张桌子的客人。
　　老板一见他们进来立刻过来打招呼，好像与肖守义、杨小燕很熟：
　　“哎，欢迎，欢迎，来，老肖抽根烟。”老板向肖守义敬烟后，又向肖永礼敬烟，肖永礼摇手说不会。老板又去招呼杨小燕：
　　“杨主管，这边请坐。好久没见你来了。”
　　“你贵人多忘事啊，前天我还来过。”杨小燕微笑着说。
　　“啊，对，对，对，想起来了，前天晚上，你坐那张桌。抱歉，抱歉！”

　　“不记得客户，可要罚酒哦。”
　　“我认罚，我认罚，不记得客户，就是不记得财神。啤酒，啤酒，快点！”老板一边殷勤地招呼他们，一边催他的手下拿酒。啤酒来后，他为他们三人满上，然后自己也满上，举杯说：
　　“这瓶啤酒我请客，来，再次欢迎光临，向杨主管抱歉，干！”
　　老板和他们干杯后，又热情地为他们斟酒，杨小燕用手挡住杯子说，我等会还要去车间加班，不能喝了，你快点上菜、上饭。老板并不勉强，替肖家父子满上酒，就去后面忙菜去了。
　　第一个菜上来后，杨小燕对肖家父子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吃饭。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完后，又打了个招呼，就去厂里加班了。看着杨小燕走出湘菜馆，肖永礼忍不住问：
　　“刚才这里的老板喊小燕姐‘杨主管’，是跟她开玩笑吧？”
　　“开玩笑？儿子啊，你可别瞧不起人，你别看她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车间主管，她的工资比我还高啊！”
　　“我不是瞧不起她，是觉得她这么年轻，怎么就能当上车间主管？工资还比你高？”

　　（未完待续）
　　2009-11-21修改

日期：2009-11-21　14:11:42

　　第二章，不忍生母受煎熬，千里寻父遇后妈（5/3)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今年应该是26周岁吧。”
　　“只比我大5岁，”肖永礼有点无意外，“她是大学生吧？”
　　“不是，但是她出来打工差不多有10年了，她17岁就出来打工了。”
　　“10年！”肖永礼张大了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才工作几个月。”

　　“现在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肖守义笑着说。
　　“谢了，爹！”
　　肖永礼说着，举杯向父亲让了让酒。喝下这杯酒之后，肖永礼的脸色变了，变得非常严肃。
　　“怎么，家里出事了？”肖守义见儿子脸色变了，心虚地问道。
　　“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肖永礼想到娘的自杀，脸上浮现了怒容。
　　“是你娘出事了？”肖守义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安地问。
　　“是！”
　　“怎么啦？你爽快点说嘛！”肖守义烦躁不安起来。
　　“娘因为你不肯和她复婚，自杀了！”
　　“啊！她？她？”肖守义惊恐地问道。
　　“她没事，幸亏被及时发现，已经没事了。”肖永礼看到父亲听到娘自杀的消息时的表现，觉得娘在爹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他没有想到，肖守义对妻子的自杀感到惊恐不安，只是出于人道和亲情，与爱情和婚姻无关。所以当肖守义听说妻子已经脱离危险后，不满立刻涌上了心头：

　　“她这样逼我算什么事呢！二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受够了！”
　　“砰！”肖永礼将手中的一瓶啤酒猛地往地上一摔，怒道：
　　“你这是什么话！娘被你逼得自杀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怪娘逼你呢？难道不是你当初在外面有了二奶变了心才逼得娘和你离婚的吗？”
　　“老肖，老肖！怎么回事？这位喝高了？”湘菜馆老板闻声赶了过来，然后招呼他的伙计说：
　　“快，快，快！赶紧把这地上的碎酒瓶扫走，别扎了客人的脚。”
　　“不好意思，老板，我这儿子，有点喝高了，我给你陪个礼，来，抽支烟。”
　　“是你儿子啊，都长这么大啦，你别说，刚才我没注意，这一看，还真像，你看这身板，这眼睛鼻子，这脸型，连脾气都像啊，有股子猛劲。没事，没事，接着喝，你爷俩好久没见了吧？”
　　“好几年没见了，今天他刚从河南老家来，我刚说他几句，就跟我犯浑呢。”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不过这我可要说你，你不该这样，你说孩子大老远的刚到，你就给孩子上政治课，这不行，你得慢慢来，大侄子，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谢谢老板。”肖永礼不想在外人面前说家事，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觉得自己有点出洋相。老板看肖永礼情绪还算稳定，便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老板走开后，肖守义接着说：

　　“我和你娘的事，说来话长，很多情况你不了解。”
　　“有什么不了解的，喜新厌旧呗。”肖永礼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啤酒，没好气地堵了父亲一句。
　　“我和你娘与你和凌燕燕的情况不一样，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们不是，我和你娘要能像你和凌燕燕那样，我也不会出来打工。”
　　“难道你和娘不是自由恋爱八年才结婚的吗？”
　　“是你娘这样对你说的吗？”

　　“村里人都这么说。”
　　“你是信村里人的话，还是信你爹我的话？”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该信谁的？”
　　“我要说是我爷爷和你娘联手逼我与你娘结婚的，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只听说父母逼女儿嫁人的，没有听说爷爷和孙媳妇联手逼孙子娶媳妇的。你年轻的时候还在部队里当过兵，爷爷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民，他怎么可能逼你取我娘呢？”
　　“确切点说，是被你老娘逼的，是你老娘通过我爷爷来逼我与她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