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丹庭的宪兵队的表现,以及他的家族,又让江日胜犹豫。
林丹庭的妻子华黛印,是从延安回到泉城的女学生。林丹庭是预备党员,华黛印是革命圣地回来的青年学生,他们这对热血青年,怎么可能是工贼呢。
江日胜不想怀疑任何人,但他又不得不怀疑所有人。这种感觉很痛苦,身处敌营的他,很能体会被自己同志怀疑是什么滋味。
怎么办?调查陷入僵局,所有人看上去都没问题。
江日胜突然感觉手指一痛,原来是烟头快烧没了,他手指一枪,烟头掉在地上。看着还有一小截,他心痛地捡起来,用食指和大拇指夹着,猛地吸了一口后,才将烟头丢掉。
蓦然,江日胜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钱。
林丹庭等人的钱,是朱广民交过来的,以他们的经济情况,是怎么凑起这笔钱的?
工贼之所以成为工贼,除了贪生怕死外,也是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暗中投靠日本人,一定会有一笔奖金。
黄建兴赞叹道:“牛筋草真是个人才,他让我们从钱方面入手,一方面,查林丹庭等人赎回的钱是怎么来的;另一方面,调查最近有没有人突然变得宽裕。”
王飘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办法。”
很快,工委就查明,林丹庭等人的赎金,是华黛印提供的。
华黛印是个爱国青年,可不是富家女,从延安回来后,又没工作,这么大一笔钱,她是从哪弄来的呢?
另外,华黛印最近多了一个金手镯,做了几身新衣服,听说经常买肉吃。
王飘一脸严肃地问:“是林丹庭还是华黛印?或者是他们两个?”
黄建兴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至少华黛印是有问题的。”
王飘说道:“明天,针对林丹庭再做一次测试吧。”
黄建兴点了点头:“好。”
江日胜身边有田中和堀井,他在第二天早上,才收到黄建兴的情报。
看到华黛印的情况,他马上断定,林丹庭和华黛印都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林丹庭把华黛印拉下水的。
回想在宪兵队时,林丹庭面对江日胜的义正辞严,江日胜还一阵阵恶心。这个披着人皮的狼,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林丹庭出卖同志,投靠日特,绝不能姑息养奸。江日胜马上建议,除掉这个叛徒!
在南新公馆附近的一家茶楼,穿着长衫的寺田清藏,正在跟林丹庭接头。
寺田清藏提醒道:“林先生,你前两次提供的情报都出了问题,要提防**的试探。”
林丹庭第一次告诉他,有大批武器要进城,地下党要发起暴动,还要除掉一批日伪头目,他确实很重视,几乎把全城的军警宪特都动员起来了。
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第二次又说来了部电台,宪兵队马上出击,还是一无所获。
狡猾的寺田清藏,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他担心林丹庭的身份暴露。
林丹庭不以为然地说:“不用担心,我在工委内部发展了一个人,有什么情况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他是预备党员,对**而言,他已经是自己的同志。
寺田清藏高兴地说:“很好。”
林丹庭能发展下线,实在是太好了。一旦林丹庭在**建立情报网,**泉城工委距离一网打尽就不远了。
林丹庭轻声说道:“这次有一个干部,要来泉城治伤,听说是个重要的干部。”
寺田清藏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鼓励道:“继续打探,一旦查明,马上报告。这个,是给你的奖励。”
林丹庭眉开眼笑地说:“多谢。”
林丹庭与寺田清藏一前一后走出茶楼,像是互不认识一样。可他们并没注意,对面的巷子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江日胜下午去鲁兴宾馆吃饭,刚走到门口,突然身后传来两声枪响:“砰砰!”
江日胜只觉得有人推了他两下,他一个趔趄,身体往前扑。他就势倒在地上,身体往旁边滚,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年轻人举着枪,看了自己一眼后,转身离开。
江日胜没有追赶,他连滚带爬进了鲁兴宾馆的大门,为了让别人觉得他被吓破了胆,连爬边喊:“杀人啦!有抗日分子!”
鲁兴宾馆本就有不少日特,听到他的喊声都跑了出来。
江日胜爬进大堂后,跳到柜台后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再也不出来了。
肖希泉在柜台外轻声喊道:“江先生,歹徒已经跑远,你可以出来了。”
江日胜问:“宪兵队的人来了没有?”
肖希泉说道:“还没到。”
江日胜坚持道:“我再待一会,他们来了我再出来。”
肖希泉关心地问:“你没受伤吧?”
江日胜说道:“不知道,全身都痛。”
“我送你去齐鲁医院检查一下吧。”
“等宪兵队的人来了再说。”
没过一会,宪兵队的人就到了,此时凶手已经跑远。可就算如此,江日胜也一直不敢出来,最后还是渡部明亲自来劝,江日胜才在两人的掺扶下走了出来,他双腿吓软,再也走不动了。
之后,江日胜被送到齐鲁医院治疗,他身上倒没什么伤,但被吓得够戗,硬是在医院办了个入院手续。
“江桑,你没事吧?”
武山英一得知江日胜遇袭后,亲自到医院看望。
江日胜说道:“托天皇鸿福,虽身中两枪,都没伤着要害,还能继续替皇军做事。”
这次他真是命大,要不是那件保险衣服,子丨弹丨就真的打中他了。衣服虽只加了铁皮,但子丨弹丨并没击穿。
武山英一安慰道:“那就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
江日胜明知故问:“武山课长,袭击我的是什么人?”
武山英一沉吟道:“应该是铁团的人。”
江日胜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铁团,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江日胜的伤势不重,也就是手肘处磨破一点皮,他却赖在医院不走。每天让苏志梅给他送饭,同时将别人送的礼物拿回去。
江日胜是宪兵队的翻译,没具体职务,可来探望他的人络绎不绝。能跟日本人接触,还是日本特务接触,谁敢得罪他?趁着他住院,送一份礼物,是结交的好机会。
苏志梅在床头给江日胜摆着饭菜,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江日胜笑嘻嘻地说道:“什么时候没有人送礼物了,我就可以出院。”
躺在医院,不仅能安心休养,还能给人一种贪生怕死的形象。赖在医院不走,才符合他的人设。
苏志梅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日胜竟然如此无赖。她到鲁兴宾馆后,接触的人也不少,从来没见过比江日胜还无耻的。
苏志梅好奇地问:“要是天天有人送礼物呢?”
江日胜毫不犹豫地说:“那就一直住下去。”
苏志梅转身翻了个白眼,江日胜住院后,她才发现这些汉奸多么的无耻。明明只擦破点皮,却住着高级单人病房,每天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来送礼,他也好意思收!
苏志华看到妹妹提着一个盒子回来,问:“你提的是什么?命令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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