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救时 不一样的曾国藩》
第57节

作者: 扬光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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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城十分认同王夫之史学观。夫之的方法大致有:一是归纳法。王夫之论史善于分析史实,并加以归纳,从而得出富有启发性的结论。比如他归纳唐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为“唐之亡,亡于人之散”,也就是朝廷要员人心已经涣散,各自为政,再也不能团结起来共同为中央效力而致朝政之败。
  二是比较法。王夫之运用这一方法,纵论古今历史变迁、人物沉浮,由表及里,去伪存真,得出许多富有新意的结论。比如前人对秦、隋的灭亡进行了很多相似性的比较。而王夫之通过比较,指出秦、隋亡国既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
  三是历史主义的方法。王夫之论史,气势恢弘,虽历数上下千余年历史仍可自由出入,但却从不任意评说。王夫之论史充分考虑历史背景,不执一慨而论。比如论西域时,他认为汉和唐历史背景不同,导致西域地位在这两个朝代的差异等等。这些方法,对于后来曾子城的读史、论史的方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夫之不仅博学,还大量著书立说,门类极其繁多:从儒门、道统到佛老异端,从正史、实录到诗文杂剧。笔之所及,即使博学如朱熹等人,亦不似他无所不包、无所不晓。所以不愧为总结者。
  他之为开创者,则如其《读通鉴论》的哲学基础,其实就是“经世致用”的新思想,而不仅仅是萌芽。王夫之要通过历史来讲时政,本意就是“务当世之务”。其《思问录》,更体现与前代哲学家的两大不同:其一用辩证法抨击机械论;其二将哲学建立在科学之上。
  子城越读夫之著书越是入迷,特别是对其系统的辩证法思想的感悟,深感其思辨之力意趣迥然。
  古代哲学的辩证法大多存于箴言、断言,碎片而零乱,从而缺乏系统性,亦时常出现前后矛盾之述。即使是《老子》,也有说“有无相生”,又说“有生于无”的不确定;也时有把“有”升到与“无”同等的地位,又有将“有”贬为派生者;而另一地方又断言“天长地久。”因是大道之道,未有人敢与之较真勘误,互相矛盾之处也鲜有人追究,所以令各肤浅之人各取所需,随意解读、进而曲意吹嘘之空间。

  王夫之却并不如此,《思问录》看似碎片化,但它却是以系统的辩证法为基础,里面鲜有前后不一的地方。
  在“内篇”中,王夫之着重讨论了“无有”、“幽明”、“聚散”、“清浊”、“得失”等矛盾范畴,提出“两端,其究一也”的对立统一辩证法;在“外篇”中,他的论述范围更加扩大,并且批判了京房、邵雍、蔡沈等人的世界观;这些人根据《周易》与《洪范》的思想,把世界描绘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认为通过卦象与六爻就可以准确预测未来——世界仿佛是一个已经编好代码的机器,保持着严格的秩序。

  王夫之则利用辩证法的偶然性理论来抨击这种思想,他思辨为:“天地间无有如此整齐者,唯人所作则有然耳;圜而可视,方而可矩,皆人为之巧,自然生物,未有如此者也。”
  夫之还以地球之自然为例,不是正圆、轨道也非完全规则椭圆;年有365日,然并非年年如此,也有年长、年短之别;所谓规则,是人类思维的产物,人们把物形抽象化,想象凡半径都全相等正圆、四边一样之方形等等,思想机械,自然否认偶然性与不规则性。

  王夫之对机械观予以诘难,针对“破作两片”论予以批驳:“两片四片之说,猜量比拟,非自然之理也。”对立两面虽相互依存,但不能“破作两片”,否则“死形”和“游气”,进而不复存在,世界决非理想化了的。
  夫之认为:古代思想家们多缺乏科学精神,如王阳明,根本不谈科学。张载虽是唯物者,但其存“执理以限天”的唯心倾向。
  夫之还指出:张载、朱熹等人却根据义理的思想,认为月球是极阴之物,要“伸日以抑月”,以便符合“阳动阴顺”的义理,硬说月球运行得最慢,太阳运行得最快。对此,王夫之采用当时流行“远镜质测之法”,认可“月最居下,金、水次之,日次之,火次之,木次之,土最居上”的科学结论,即使他很尊敬张载和朱熹,但仍然坚持唯物主义的原则,说:“理自天出,在天者即为理,非可执人之理以强使天从之也。”

  在《思问录》中,还述及祖冲之、郭守敬、方以智等自然科学之论,且用自然科学佐证其哲学观点。如在《张子正蒙注》中,引用自然科学事例说明辩证法,这在张载原书中是很罕见的。

  中国的大部分哲学家都喜欢引经据典,擅长独断;而在王夫之的哲学中,有一倾向,把哲学理论建立在牢固的科学基础之上,而不以几部古老经典作为立论基础,这是继往开来的创举。
  此外,夫之对于未知问题亦极谦逊,绝不牵强附会编造。对于“天开于子,子之前无天;地辟于丑,丑之前无地”等宇宙起源论,复言:“吾无此邃古之传闻,不能征其然否;吾无无穷之耳目,不能征其虚实。”对于乱下断言、乱编故事之人,无需理会,因之所言均为无根据之伪哲学。
  花如此精力研习,估计也有乡情乡谊之故吧?只是缘于其”反清复明,誓不剃发“为志,才使得曾子城因儒子之忠君报国正统思想之禁锢,但凡喜之爱之亦不欲赞之扬之吧?这,或者是笔者的过多解读。
  但,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理念上,曾氏均不太推崇王守仁(阳明)之人及其心学之说。刘蓉更是视王阳明为异端,更甚于子城对其尤不认同。

  或许此时的曾子城尚不是后来之曾国藩,虽然也知道了宋明理学,接触些王阳明的学说,但对其根本谈不上研读深学,可以说认识的并不深刻。但,毕竟已是在研学八股的基础上,拓宽了不少的眼界,尤以对船山学说的态度算持认同的。或许由于船山之倔强而不敢明示其态度吧。此时,已可看出曾氏对二王(王阳明、王船山)的态度是迥异的,这也为其后期的治学态度或倾向性埋下了伏笔(此处先按下不表,待本书第二部《闯荡京城》详述)!

  日期:2022-06-25 00:36:11
  不一样的曾国藩(109)
  第十六章
  湘乡会馆再聚首  共宗儒学有异同
  三子共宗儒学,曾刘不合阳明之说
  虽然,曾子城对王夫之学问甚为钦佩,但刘蓉却对船山之学提出批评。郭筠仙则于学术上更崇船山。
  比较巧合的是,刘郭二子与曾氏虽然都研读阳明之说,但都不愿**其“心即理”之说。特别是刘蓉认为理固然存在于气之中,但并不代表气就是理,理与气是分为二的,他把心归结为气,把性归结为理,所以心与性是分为二的。
  刘蓉还提出了“读史穷理”的观点,说:“读史者,特穷理之一事耳。古人格物之学,自身心家国,以至天地阴阳之变;古今政治之宜,莫不深考而详究之。凡以致吾之知而已,固未可谓穷理一事,读史又一事也。”
  此时的刘蓉,对理学已经有了相当的研学与修养。如果不那么严谨地说,曾子城接触理学,应该与刘蓉有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刘蓉将曾子城引向了理学的道路也不为过。而此时的曾子城所谓师宗理学,大多是因其为儒生学子,只是名义上的儒子而已。其对理学之识尚处未蒙之状。刘曾相识相学后,才算识得些许理学。严格地说,在学问上,刘蓉远在子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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