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灯笼》
第60节

作者: 大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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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我偷钱被师父打了以后,仙儿也变得收敛了很多,也没再怂恿我做过坏事,而我,也渐进习惯了她的存在。有时候,她也会给我讲一些东北老林里的诡异故事,虽然没有我师父讲得那么生动,可我还是很喜欢听。
  我的同桌依旧是整天唠叨个没完的刘尚昂,偶尔碰到周末作业少的时候,他也会到我家来玩。不过每次刘尚昂来找我的时候,梁厚载都躲在屋里不出来,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在学校里也没有朋友。
  在我上初中之前,刘尚昂和梁厚载之间都没有太多交集。
  从98年开年到年中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让我记忆特别深的事情,只记得有天我爸丢了钱包,之前庄师兄就说过,我们家今年会破财,我当时还以为我爸丢了钱包,这财,也就算是破了,反正我爸钱包里也没几个钱。
  可我只记得庄师兄说过的话,却忘了在他说这番话时,我师父脸上那种凝重的表情。

  在六月中旬的下午,我爸偷偷拿了家里的存折,在当天晚上就败光了家里仅剩的一点点积蓄。
  那时候我才知道,从这年的五月份开始,我爸迷上了赌博!
  这一段经历,我真的特别不愿再去回想。那段日子里,一向相处融洽的我爸和我妈,开始在每天晚上大声地吵架,有时候,我爸会整晚上整晚上地不回家,我妈就在院子里哭。
  那段时间,我们家里还经常出现一些混子模样的人,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拿着一张一张的欠条,说是我爸在外面欠下的债。
  我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去赌,这些年他一直赚不到钱,心里急啊。就想着靠着赌,能一夜暴富。可自从他迷上赌博之后,就不断地输钱,不断欠债。小时候的我还不懂,直到长大一些之后,仔细回想的时候才明白,那些混子模样的人,都是放高~利~贷的债主。

  对于此,我师父看在眼里,却没有出手帮过我爸,只是在有人到家里来要债的时候,我师父才会守在我们家里,怕我们娘俩出事。
  师父说,这是我爸造下的孽,什么时候他爸能悔改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手。
  当时,我们家几乎卖光了所有能卖钱的东西,电视、家具,甚至连我妈的带过来的嫁妆都变卖了,可还是堵不上我爸的窟窿。
  有些话,原本我是不打算写下来的,可鉴于这样的经历,我必须多说一句,赌博真的是一个无底洞,一旦陷进去了,很难再爬出来,奉劝所有人千万不要对赌博产生好奇,更不要想着借这种办法一夜翻身,翻不了的。
  其实我们家还算好的,毕竟我爸的赌瘾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性,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晚上,消失了整整一个月的我爸突然回到家,看到家里破败的景象,一个人蹲在家门口泣不成声。
  这场破财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天晚上,我师父来到我们家,和我爸聊了很久。第二天一早,师父就给冯师兄打了电话,冯师兄好像早有准备似的,当天下午就带人查封了那个小赌场,可我爸扔进去的钱,却只追回了一小部分。

  冯师兄后来还说过,像这种涉及到高利贷的案子,即便最后查证了那些开赌局的人是个诈骗团伙,可钱依旧很难要回来。毕竟我爸当初是主动向人家借的钱,还写下了借条,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当骗子的事情被曝光了以后,那些曾被他们骗光家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作证。
  我们没有人证,骗子手里却拿着借条,他们死咬着不放,任谁都没有办法。
  反倒是我爸因为参与赌博,还被拘留了很多天。
  而我冯师兄在提审那些骗子的时候,总觉得这些人很不对劲,凭着他近十年的办案经验,他预感在这些人中,有几个可能是杀过人的。
  为了这事,还惊动了我庄师兄,借着冯师兄的关系,庄师兄找机会看了那些人的面相,还弄来了他们的生辰八字,为了他们算了一卦,就说这些人手里确实攥着人命,案发地点应该在西南方向。
  后来,冯师兄在县城西南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找到了一具尸体,果然翻出了一起命案。作案人就是这些开赌局放贷的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沾着血,而那个死在旧工地的男人,也是一个还不上钱的赌徒。
  我也是事后听冯师兄说,这伙人在全国各地流窜作案,很多地方滞留的一些悬案也和他们有关。那时候还没有遍地都是的监控摄像头,加上这群人的反侦察能力又非常强,以至于异常难以抓捕。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连着几个月收集证据,就算抓到了人,审起来也是非常麻烦。
  可那些人就是到死,也死咬着赃款不放,我们家的钱终究也没有要回来。

  如今回忆起这段经历来,我妈心里还是一阵阵地后怕,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些经常到我们家来要钱的混混子,竟然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而我也在庆幸,还好我身边还有师父,有冯师兄庄师兄他们,不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真的知道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这场破财风波就这么过去了。99年暑期过后,我爸从原来的单位离职,到一个小型的煤场当会计,而我也正式升入了初中,梁厚载、刘尚昂,也都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上。
  这一年,正好是我拜入师门的第四年。
  大概是刚入秋的某一天,具体的日子忘了,只记得我和梁厚载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我师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正闷闷地抽着旱烟,一边抽烟,还时不时地叹气。

  看我师父的样子,好像是碰到了很烦心的事。
  一般在这时候,我是不会主动和师父说话的,他想事情的时候特别讨厌别人打扰他。
  我从师父身边走过的时候,仙儿突然露出头来,问了我师父一句:“柴爷你咋了?”
  师父愣了一下,看了看仙儿,之后又吐了长长的一口烟雾,转而对我说:“今年是你拜师的第四个年头,按理来说,是到了带你入行的时候了。”
  之前我就听师父说过,在我们这一脉,三年学艺,四年入行。但入行并不意味着学艺生涯的结束,正相反,在守正门人入行的时候,大多都还是学艺未精,而之所以这么早就入行,也只是为了能在学艺的同时多一分实践的经历。
  毕竟在我们这个行当,时常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师父也曾说过,在危险之中,真正能救命的,只有胆量、经验、判断和运气,提早入行,一方面是为了训练胆量,更多的,则是为了积攒经验。
  说实话,这四年跟着师父学艺,我已经能勉强进入思存境界,心里也很想验证一下,带着念力的天罡锁和走罡,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
  可说到入行,我师父却犯起了愁,就听他接着说道:“按照咱们这一脉的规矩,原本应该是你师伯带你入行,可他这些年也没个音讯,也不知道到你入行的那一天,他会不会回来。”

  说完这番话之后,我师父又面朝着院门的方向,闷头抽起了烟。当时,我师父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就好像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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