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安------心中的盛唐》
第9节

作者: 电波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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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脸不解的连伊被哥哥瞥见,忙晃晃她胳膊道:“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教你背的那首《方圆动静》?你自小佩服的那位奇童,现在就在面前啊!”
  “方圆动静……”
  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
  儿时记忆就那么涌上,却不单属于连伊一人,与连伊年纪相仿的孩童们,又有谁儿时不曾听闻那首《方圆动静》?而成诗之人,彼时单七岁的李泌,后来又成为多少大唐英才少年时的偶像呢?

  这传奇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一年,李泌七岁,连伊还不曾来到世上。
  那一天,在一场儒道释聚会上,玄宗召见了一名奇童。那孩子虽生得孱弱,却天资聪颖,据举荐之人说七岁已能赋诗为文。玄宗虽好奇,却也没太在意。见孩子来了,正在下棋的玄宗便停了下来,想先试试真假。于是玄宗给出题目,请赋“方圆动静”。一旁素以诗文见称的名相张说见孩子不语,便先举了个例子:“方如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而少年李泌听后,随即脱口而出:“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这意境,又怎会是出自七岁孩童之口?众人称奇,狂喜!玄宗龙颜大悦,赏赐之外,叮嘱了李泌家人一道圣谕:“善视养之!”
  世人口口相传的故事大概到此为止,至于李泌究竟是怎样被善视养之,这些年早已不再是舆论焦点。而连伊父亲因身处要职,时常进出长安,所以小连伊对奇童李泌的后续多少还有几分耳闻:譬如李泌曾伴读东宫,与太子殿下同寝同榻;又譬如李泌常往已故丞相张说家中去,张说视其如己出;再譬如李泌被故去重臣张九龄尊为小友,是王府豪门上上宾,连玉真公主都曾多次公开对他以“弟弟”相称……

  可少年人的崇拜总像是绚烂烟火一般炽热却短暂——彼时在遥远益州,少年连伊在迷醉了李泌传奇整整一个炎夏后,转眼就好似忘得一干二净,到今日广厦中众人齐呼“李泌”,她都没能将过往记起……
  又或者,一切只因旧时荒庙一面,早已无声无息刻入了她心中?
  彼时在暮色中微笑的布衣男子,虽无张藏般完美容貌,却处处透露着洞悉万物的魔力……
  连伊远远望着公主身旁被众人拥簇的李泌,脸竟有些微微发烫。
  到下一刻晃过神来,却发现他竟往自己这边来了。
  “莫不是……他还记得……”连伊心中掀起了一阵澎湃。
  可下一刻当他悠然路过自己,像是全然不曾注意,连伊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说不出的难言滋味涌上心头。

  李泌此时却在连伊身旁的胖大人张均面前站定,开口道:“兄长,长源从山中归来了。”
  胖大人看上去比李泌激动:“长源!”说罢,上前拍了拍李泌。
  而李泌在转头瞬间瞥见连伊身后的连稽,竟也高兴地叫了他的名字。
  却不是她名字。
  连伊彼时立在他们中间,并不知那胖大人正是故去名相张说长子,更没功夫好奇哥哥怎会和李泌如此相熟。

  连伊就那么立着,纵裙衫再飘逸也扬不起沉落的心
  ——他竟没能认出自己。
  可他凭什么要认出自己。
  可他当真没认出自己?
  ……
  日期:2012-01-22 13:38:52
  (十四)花舞剑扬

  花飞千年月纵天,剑舞山河杯酒乱;灯阑水榭贪欢夜,醉思文涌新墨染。
  待到新墨化旧迹,流转江山朱印繁;万世千帆花谢了,剑收沧海新泪人。
  ——《朱印》晏琳千年后作于三藩。
  (有感每每跨越千山万水,伫立于各种恢宏却恒温的博物馆,然后直面遗世真迹,心中为何总燃起热泪万千——那真迹的主人们如今何处?往事三千又有谁知晓?再到一览其上凭岁月密布的朱印题词,可曾想平淡之下却是纷繁漫夜,沧海桑田……)
  当连伊立在那儿不知所措,连稽却把她带到李泌张均面前:“这是在下妹妹连伊,刚从益州来。” 而连伊想跟哥哥提及荒庙偶遇,却听李泌一旁彬彬有礼道:“章仇小姐,久仰。”

  于是她的心瞬间沉落了下来——原来是当真忘记了。她静静望李泌寒暄后又被周围众人簇拥,移步他处,遥远而纷繁。哥哥这时却拍拍她肩膀,略带惊喜喃喃自语:“没想到,竟是长源兄”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
  下一刻待到连伊跟着屋内众人向玉真公主行过大礼,歌舞丝竹又翩然,如梦夜色万千。
  过了一会儿,哥哥被几位不相识的大人请过去闲谈,只留下连伊一人在席间,她于是越发觉得局促了起来。有那么一瞬她在想,若能成为画外人望这夜宴长卷,该会是多么绮丽迷醉呢?可如今非得入画,却谁人都不相知,真是困窘。
  “……建宁郡王呢?”她突然想起邀请自己的建宁王,为何还没见到他人?于是连伊抬头环望四周,当目光缓缓转向门口,却见一翩翩少年神采奕奕从外面跃步而入。少年一抬头正碰上连伊视线,遥远却直接,两人都愣了神——竟是广安王。
  连伊慌了,连忙躲开目光,心里暗叫倒霉。却不曾想广安王见到她并没闪躲,下一刻直直向她而来:“哎。”

  连伊眼见躲不过去,虽心中懊恼那无礼的“哎”,却还是半蹲下去行了礼。
  “建宁王呢?”广安王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还没见着呢。”
  广安王瞥了一眼连伊,又看看四周,想想说:“这帮家伙估计又钻偏厅偷闲去了!”说罢抬腿便要往里去,旁边有人想与他请安攀谈也全然不理。连伊瞥了一眼那高傲背影,心里松口气。谁知刚一转身,却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回眸过去,竟还是广安王。
  “你一个人杵这儿做什么?跟着过来呀。”广安王说罢牵起她的手,大步流星就往里走。

  连伊慌了,长裙曳地,薄纱轻舞。
  可她却连个反抗的时机都没能寻得,惟有涨红了脸感受邻座人们目光,然后低头快步,跟着广安王向大殿偏厅移步。
  待到路上穿过长廊,廊中帷幔障目,连伊镇定了些,一甩手挣脱了广安王。
  “您这是做什么?!”
  广安王转过头冷眼看看她,说:“一个人在那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过来这边和相识的人待着不是更好吗?”
  连伊听了竟莫名三分感激,却故作蹙眉:“可你这是把我往哪儿带呀?!”
  “真麻烦,跟着来就是了。”广安王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又往前走。

  连伊只得跟着他,待到往前几步再转个弯,二人来到一间比外面略显安静的偏厅。厅内虽也丝竹悦耳,却不似外面黄钟大吕,倒颇有淮扬绵曲的风情。
  厅中几位衣着华丽气势逼人的年轻男女围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面前几个袅娜多姿的舞伎正妖娆。连伊远远看见了建宁王也端坐其中有说有笑,而建宁王也望见她,连忙起身过来,说:"刚才也没见着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来晚了些,王爷赎罪。”连伊巧笑倩兮。
  “一个人杵外面发愣,我心想这也是来受罪的吗。”广安王在一旁自顾自地补充着。
  “你那天不是说不来这儿受罪了吗?不是说单独去拜谒姑祖母吗?”建宁王似有些打趣广安王。

  “早上去拜过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广安王看了一眼连伊,似乎不愿多提这事儿。
  “良辰美景,怎么就受罪了……”连伊在一旁听着不顺气,也不知为何,又特意顶撞起了广安王。
  广安王看看她,伸了个懒腰笑了笑:“也不知道谁刚才在那儿跟木头似的。”
  几句闲言过后,三人往厅中去。厅内数人回头,连伊也不知都是谁,只是接连行礼,还好有建宁王在一旁帮忙着介绍。原来这厅内所坐竟都是皇族子弟,虽辈分不一爵位各异,但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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