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笑点低，是偏。呵呵。”我也笑着，气氛缓和很多。这时，其他演员催促着我们要用场地；我们也练得差不多了，于是一同回家。我和果果并肩走在路上，聊着笑着，有一种久违的温馨。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我不舍地示意再见；果果微笑着回应，转身上楼。直到她家闷闷的关门声音响过，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甄帅！”果果从她的卧室探出头，然后就听到“噔噔噔”飞速下楼的脚步声。

日期：2009-12-11　13:38:46

　　（26）
　　看着果果一蹦一跳地气喘吁吁，我问，啥事儿啊？
　　“跟我走就知道了！”果果又一次拉着我的胳膊，向大街走去。我被他拉着，也被路人的目光炙烤着。果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路人，受到惊吓似的把手一松，有点羞涩地走进一家店，说：“进来吧。”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家婚纱影楼。
　　“干嘛呀？”

　　“租你明天的演出服！”果果转身进去。
　　“不能穿NIKE吗？”
　　果果笑着看了我一眼，并不答话；接着走到橱窗前挑来挑去，然后在我身上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最后径直去找老板。老板打量了我们一下，一副要检查身份证的架势。果果急忙说有演出，要租男装。老板打量了我一下说：“是这位先生吗？”第一次听别人叫先生，我有点不好意思；果果点点头。老板再次打量我，我被打量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先生看上去，180以上吧？”
　　其实我只有179，所以很尴尬地不置可否。果果说：“老板，要不您给挑一件？”
　　老板问是演什么？
　　我说弹钢琴。
　　老板转过身在衣橱里找了找，拿出一套黑色的燕尾服。
　　我试了试，果果说先放着。老板又拿出一套白色的礼服，说舞台上白色的比较抢眼。
　　我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看着果果说，太张扬了吧？
　　果果说，先试试呗。
　　我在试衣间拿着礼服比划了一下，硬着头皮穿上了；出来时，果果两眼一亮，老板笑着说：“真帅，这身还就你能穿出范儿！”
　　这样一语双关的称呼我不是第一次听人说，小时候也有人说我是“真”帅，然后笑得狗窦大开；所以我对这样的“赞美”很反感。我看着果果，果果笑着点点头。

　　我对着镜子又照了照；镜中的影子肩宽腿长，面孔冷峻，棱角分明；穿着白色的礼服更显得隽秀儒雅……
　　这是我吗？居然有鼻子了？！
　　“别自恋了啊，低调一点。”果果轻拍我的背脊几下，笑着说。
　　我不好意思地脱下礼服，递给老板。老板说，这样吧，你们俩来当我婚纱店的模特，拍一组照片，我就不收你们的租金了。说完，果果就面泛红晕，我看看果果不好意思的样子，说：
　　“还是付钱吧。多少啊？”
　　“租金300，押金2000。”

　　听到价格我目瞪口呆，这么贵？！
　　老板开始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啰里八嗦地打广告，面料如何如何昂贵，剪裁如何如何精致，手工如何如何费功夫……总之，这套礼服是镇店之宝；是全世界，不，全宇宙独一无二的！
　　我看着果果，果果也看着我。
　　“怎么办？”
　　“拍吧，小姑娘都没反对，你个大小伙子还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们在老板的软磨硬泡下，进了化妆室。

日期：2009-12-11　13:39:59

　　（27）
　　我的妆容很好打理，于是坐在休息室无聊地翻着报纸杂志；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已换上婚纱的果果带着淡淡的妆容，羞涩地微笑着，站在我面前。她的长发大汩大汩涌下来，带着大大的波浪；鬓角的发梢悄悄地藏在耳根，若隐若现；盈盈双眸如一汪秋水，脉脉含情；直直的鼻梁下两片饱满的嘴唇微微撅起，像飘在溪涧的两片花瓣；修长细腿在纱质蕾丝裙摆下欲遮还休；合身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更是曲线毕露……

　　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仰视着她。
　　“怎么样？”
　　“哦哦哦，好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好样的，只是突然觉得脸发烫，然后迅速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翻看报纸；心想还好我皮肤黑，看不出脸红。果果喃喃念了几句，我没听清，正待问时，老板招呼我们进摄影棚。
　　镁光灯打开，照得我睁不开眼。果果嘴角的笑意没了，不高兴地撅着嘴。老板笑着说小姑娘笑一个，果果勉强地笑了笑；我愣愣地看着镜头。闪光灯连亮了好几下，老板拿着相机走过来，说你们不是要给我添乱吧？
　　我看看果果，又看看老板，说我们一定配合，您有什么要求？

　　老板说，你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看着她……
　　还没等老板说完，我赶紧打断，不行不行不行。
　　果果看了我一眼，问老板我们可不可以不拍了？
　　老板一听，不高兴了，说可以，不过已经画过妆了，还做了头发，最少也要两百。
　　我赶紧把果果拉到一边问，你怎么了？
　　果果撅着嘴，看着背后的幕布，想了想，说没什么；然后走到老板前说开始吧。

　　老板重复搂腰的要求，我轻轻地把手放在果果的腰间，对着镜头低头，侧眉，看着果果；果果静静地看着镜头，突然面含笑意。
　　老板连喊几声好，直到提出下一个造型要求；果果赶紧把腰逃开，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我问笑什么？果果不好意思地说痒痒。我也“呵呵”笑起来。这时，连续几次闪光；我们惊讶地看着镜头，又是猛闪几下。老板大赞刚刚几个表情极其自然。我和果果相视一笑，接下来的拍摄顺利多了。

日期：2009-12-11　14:07:10

　　（28）
　　从婚纱影楼出来，已经向晚。我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拎着礼服，默默地走着；果果却在一边很兴奋的样子。我问她怎么刚开始拍照的时候突然不高兴了，果果想了想，说：“你先告诉我一个秘密。”
　　我没有反应过来，果果又抢着说：
　　“这样吧，高考结束，我们彼此交换一个秘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说完，果果笑嘻嘻地跑上楼了。我百思不解地看着果果，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回家后，我吃过饭就躺在床上，回忆着拍照的场景——果果穿着婚纱，眼神迷离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那一刻真想娶她。

　　不知不觉，月光已透过窗户照在身边的白色礼服上。看着白色礼服泛着月亮的光辉，想到明天的演出，我突然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从小到大，我还没上过舞台，对着那么多人，和果果一起……和果果一起，结婚的话，也要面对很多人吧，呵呵，到时就穿今天的那套婚纱……
　　整晚，我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着没有，好像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但又好像梦见自己在舞台上，携着果果，一起收获掌声和鲜花……果果好像还亲了我一下。嘻嘻。

日期：2009-12-11　14:10:24

　　（29）
　　元旦晚会。
　　我和果果早早地换好装，在演员区候场；过往的同学频频打量我们。起先我们很不好意思；后来果果说，谁看我们，我们就回看过去，看看谁先不好意思。我呵呵笑着，学生会的同学通知我们准备上场。我看着果果；果果微笑着对我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把手背放在我前面；我微笑着把手放上去。我们就这样双手叠加在一起，压低声音对自己鼓劲：

　　“加油加油加油！”
　　帷幕拉开前，果果已经站在舞台的黄金分割点上。她单腿跪地，右腿向前伸直，双手轻轻搭在脚背，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
　　“下面请欣赏，由高二168班黄晓果、甄帅带来肖邦练习曲十号第三首，《离——别——曲》，有请。”
　　《离别曲》？！
　　我猛地一怔，弹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主持人提醒，我还真的不记得这个旋律是《离别曲》……果果为什么要选这首曲子？

　　主持人报完幕，对我示意了一下。我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前，对着观众深鞠一躬，然后走到三角钢琴前，调整好坐凳距离，踩到踏板上；同时双手自然下垂放到身体两侧，轻轻握拳，徐徐抬起，慢慢张开手指，柔柔地放在琴键上……
　　指尖轻轻滑过，音符慢慢溢出；果果起身，缓缓翻转，翩翩起舞。
　　第一次被追光灯炙烤，被数千双眼睛聚焦，我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台下，不由手心发凉，微微出汗；结果手指一滑，弹错几个音。台下传来喝倒彩的口哨。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紧张；可是就像失眠的人越数绵羊反而越难入睡一样，我弹错的频率越来越高，也更加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