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晶晶说要不去她家看鬼片。耗子立马表示赞同，果果随声附和着。我想想回家也没事，说那就去吧。于是，我们四个先去了碟店，老板本想热情地做些推荐；马晶晶立马抢话：“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鬼片，比较劲暴的？”老板生生地把一肚子话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在最底下的柜子翻了一阵，笑嘻嘻的拿出两张碟：“就这个，怎么样？”

　　马晶晶疑惑地看了看，递给果果，果果又递给我，上面写着“午夜‘胸’铃”。
　　我说这字儿印错了吧？
　　耗子抢过来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呢，盗版都这样。
　　“放心，你们看过以后，包满意！”老板笑着扫视了一下我们四个，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渗透着淡淡的淫荡。
　　耗子递过钱说，定了，就这个吧；如果不好看要回来退哦。
　　老板笑嘻嘻地收着押金，没有说话。
　　我准备先去买些吃的，果果上前一步说，她也去。我知道她是不想当电灯泡，但我还是忍不住暗爽了一下。

　　来到超市，果果熟练地推了一个车子，我则在饮料区转来转去。时不时有路人看看我们，眼神复杂，我能从眼神里读到很多声音，也许有人怀疑我们早恋，也许有人惊讶这么漂亮的MM居然会被我搞到手。
　　老实说，陌生人才会这么猜。在我们班人心中，我和果果绝对俩绝缘体；如果我们来电了，本拉登能当美国总统。我们四个人经常一起行动，别人在耗子和马晶晶的眉目传情中，已经隐隐发现他们的动向；其实，我也暗暗希望别人怀疑我和果果在热恋中，因为这样的绯闻环境往往有利于培养暧昧的气氛，有助于产生化学反应。可是无论我和果果怎么亲密（当然也亲密不到哪里去），别人都不会产生丝毫怀疑；不说过问的人没有，果果的追求者仍然有增无减。

　　果果每天仍然疲于应付那些玫瑰花和口水，学校门口又多出了好几家花店。每次果果经过，花店老板都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仿佛果果就是他们的“财神奶”。天气渐渐变冷，几乎是去年同一时间，果果在舞台上展现了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和艺冠群芳的才华。最近班里开始疯传元旦晚会的事宜，每个人都在期待果果的表现，不管是羡慕她、仰慕她、爱慕她还是嫉妒她的人。

　　我看着果果，她在旁边推着车子、认真挑选零食。我说，今年元旦，你打算出什么节目？
　　果果漫不经心地说再说吧，早着呢。我还不想想这个，马上文理分科了。
　　我暗暗舒了口气。像果果这样的美女，走在大街上都能引起交通堵塞、飞机坠毁；更别说再次站在聚光灯下了。我本想接着聊果果选择文科还是理科，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黄晓果，甄帅！”
　　听起来好像在说黄晓果真帅，我偷偷笑了一下；向前望去，李洋向我们走来，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我看着李洋，当年被我和耗子追着打的臭小子，现在已经人模狗样，还当上了班长；据说他现在在校学生会还谋有一官半职。那个官腔调调，对谁都像领导接见下属似的。有一次，他和班主任并肩走着，聊着什么问题，两个人可能越聊越开，李洋居然直接把手搭在班主任的背上，轻拍了几下，豪气地说：“好的，就这样！”看得我和耗子目瞪口呆。

　　跳回到现在进行时，我们和李洋寒暄了几句，他就转身离开。虽然我们同住一个小区，但是李洋每天忙于学习和学生工作，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我后面，幽幽地说，干嘛呢？
　　我吓得从原地弹到三米之外，说死耗子，你耗子药吃多了还没来得及投胎啊？
　　耗子哈哈笑着；马晶晶从后面搭在果果的肩上，说你们怎么这么久？
　　果果说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马晶晶笑着示意要揍果果，果果捂嘴笑着；我说耗子，你们怎么不先回去？

　　耗子沮丧地说马母在家，不方便行动，转移阵地，去耗子窝。
　　我们把钱付了，拎着零食，一路上说说笑笑；耗子很自然地把手搂在了马晶晶的腰上，这时，班主任出现，吓得耗子赶紧缩手，脸都吓白了。
　　我们恭敬地说：“刘老师好！”
　　班主任看了我们一眼，微笑着回应，没说什么。
　　我们都以为班主任没看到，所以也没太当回事。来到耗子家，耗子把电视和DVD打开，把窗帘拉上。果果和我隔着坐垫，坐在最中间的长沙发上；耗子抱着马晶晶坐在右侧的沙发。电视屏幕开始出现雪花，然后蓝屏，随后出现了一个满屏英文的“WARNING”；再然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清凉乳丰臀肥的女人，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大手开始搂上来；女的转身开始帮男的解裤子上的纽扣……我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一边，果果和马晶晶已经把眼睛捂得紧紧的，耗子则睁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电视机传来此起彼伏地呻吟声。
　　马晶晶叫着，这是什么鬼片子啊？！
　　耗子投入地说，这是鬼片啊，可能开始是有这方面的情节交待。
　　果果急得直嚷嚷，快进快进，把这段跳过去！
　　耗子嘴上说好，可是呻吟声还是此起彼伏。

　　我一把抢过耗子手中的遥控器，按住快进键，屏幕上除了XXOO就是OOXX。放到最后，经鉴定，整个片子全是OXXO，没有任何恐怖情节。马晶晶娇羞地叫嚷着，死耗子，臭耗子，你干的好事，快把碟拿出来。
　　耗子哈哈笑着，碟刚拿出来，放在封套里，耗子爸就回来了。我们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耗子把我们送出来，我说如果我和小果不在，估计你们今天就有小耗子苗了。
　　马晶晶满腮绯红，推着我说，去去去。
　　果果也娇嗔地笑着。

日期：2009-12-09　14:55:26

　　（14）
　　第二天下午，数学课下课，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顿了顿，扫视一圈；大家停止手上的动作，屏住呼吸；班里刚刚因下课铃声而沸腾起来的情境顿时如时间静止一般。班主任严肃地说：“刘昊和马晶晶过来一下。”班主任走后，大家都在猜着什么事情，班里又恢复喧闹。
　　班会课，耗子和马晶晶先后进来，静静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班主任随后进来，拿着两张薄薄的纸，大声宣布：“元旦晚会开始征集节目，黄晓果！”
　　果果站起来，看着班主任。班主任继续说：“去年你的节目全校第一名，希望这次看到你的表现。”
　　果果“噢”了一声坐下。

　　班主任继续说：“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话音刚落，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前排的同学纷纷伸着脑袋向那两张纸张望，仿佛都希望自己有双千里眼；此时的迫切比考试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办法，考试对于老师就像金钵之于法海，而分数之于学生就像生殖器之于男人。
　　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仿佛大家不安静，就会剪掉大家的命根；即使不剪掉，也要少半截。于是，全班立刻从沸点降到冰点，屏息听候宣判——李洋蝉联第一，果果仍然第二，马晶晶从第五名掉到第十五名；我还好，只是退步了一名，二十五；耗子……倒数第三。成绩宣布结束，耗子已经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手臂，马晶晶也不安地低着头。

　　班主任把成绩单递给第一排的同学，示意大家传阅；成绩单所到之处，必然激起波浪。班主任看着正前方，看得很远，又仿佛很近；他的焦距我看不清，总觉得那双眼睛能一直看透我们全班六十四人肚子里的下水。他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班里开始安静下来，传阅成绩单激起的波浪也逐渐变成微澜。班主任清清嗓子：“最近，我发现班里有早恋的迹象。”

　　终于说到这个话题，大家停止手上的活动，聚焦在马晶晶和耗子身上。耗子平时精神焕发的样子已经当然无存，他蔫在桌子上，像滩烂泥；马晶晶此时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看班主任，又看看耗子，然后又低下头。班主任在讲台上来回踱步：“青春期想谈恋爱，老实说是正常的，但是谈恋爱的代价对我们来说太高，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承担。……

　　“当然，真爱是很难得，真爱应该得到大家的祝福，但是，大家都在重点班，为了什么考进来的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社会竞争激烈的程度我不想再强调。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大家也都明白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学生的天职是什么？！如果谈恋爱并不影响学业，我坚决支持；可是，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你们要证明这次是考试失误，和恋爱无关，我可以再给你们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
　　说到这里，班主任已经情绪激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家都吓了一跳，马晶晶的脸上反射出两条亮亮的弧线；耗子抬起头，眼眶彤红。放学后，两个人像钉在座位上，没有挪动一下屁股。我和果果走过去，想说点什么，终于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