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往事》
第35节

作者: 菩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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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叔来到院门口,见院门开着,里面看不到动静,便整了整衣装,迈着方步走了进来。院子很小,几株小树一方石桌,旁边一间小屋,锅碗瓢盆都摆在外边。
  魏叔走进屋里,见屋里两边各摆了一张床基本上就占完了空间,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洁。左边床上斜靠着一位老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是不是很诧异会有人找到你这个屋里来呢?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找你了吧?”
  “你是谁?”

  “既然你不想被人打搅,就应该顺其自然,何必要在院门口摆一个障眼法,这不是画蛇添足么?如果你不这么做,我还真难找到你。”
  床上的老人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魏叔。
  “你五月上旬上山打猎摔断了腿,医院的片子拍出来是左腿小腿骨骨折,又不是粉碎性的,到现在算算也有五个多月了吧,早就应该可以下地干活了吧,干嘛还天天在床上躺着,门也不出?”
  床上的老人无法再淡定了,来人明显做足了功课,他要确定对方到底还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号称麻衣神算的二掌柜吧!”
  床上的老人收回犀利的眼神,默默地坐了起来,双腿抬到床边,把脚伸进鞋里,站了起来,如行尸走肉般从魏叔的身边走过,来到院子里,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魏叔也跟着走出屋子,站在石桌旁边,打量着院中的几棵小树。
  “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有怨,我不关心你过去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害那个娃娃?”

  “做了那件事情,我也好生后悔啊,我也有苦衷,也是迫不得已啊!既然已经被你看破,我知道你是高人,我恳求你帮帮我,帮帮我的孙儿啊!”老人终于不再沉默,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说出这事情前因后果,你教我如何帮你!”
  “你可见过我的孙儿?”
  “你的孙儿叫什么名字?”
  “钟山。”
  “没见过。”
  “难怪,难怪,你是高人,钟山跟段一丹是同班同学,等你见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看便知。请高人在我这里多待些时候,钟山中午放学会回来做饭,你可以先看上一看。”
  “就按你说的办,中午我就在你这院里吃午饭。”
  “你可知道段一丹佩戴着一块黑色石头?”
  “这事我知道,这石头跟我家老三也有渊源,是我家老三送给一丹的。”
  “这样最好,晚些时候我有更多的话要与你讲,等会你见到我孙儿的时候,可以仔细看看他的左手手腕。另外还想请教,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身份的?”
  “拿两个空碗来。”魏叔吩咐。
  老人拿过两个空碗,放在桌上,魏叔也坐下来,打开酒壶倒了两碗。
  “请。”
  老人端起碗来喝了一口,一把老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注:了帐:结帐。
  秋风渐起,秋意日浓,在这个偏安一隅的小院里,魏叔跟这位老者面对面坐着,看着老人流下了悔恨的眼泪。这眼泪背后一定还有不少的故事,但是魏叔不想听,他只想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早已生出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有些因缘他不能碰,也不想沾染了。
  老人收拾了心情,神态也恢复了正常,又端起酒碗来细细品着,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一下子就勾起了四十年前的回忆,尽管这是一段他不愿想起,一直在尽力躲避的回忆。
  魏叔也不打扰老人的思绪,两人正相坐默默无语,钟山背着书包从外边走了进来。

  “爷爷,你下床不用拐杖了么?”钟山先是诧异院里多了一个人,然后敏锐地察觉到爷爷身边并没有拐杖。
  “哦,来了个老朋友,爷爷试了试可以不用拐杖了,爷爷留下客人来在咱们这里吃午饭。”
  “好,我多煮些米。”
  一丹说着,进屋放下书包,就开始忙活起来。魏叔见一个小孩张罗着午饭,于心不忍,就要起来帮忙,却被老人拉住。
  “我这孙儿可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我们也没那个条件,天生命贱,做这些粗重活他早已习惯了,你就安心坐着吧,千万不要过意不去。”
  “你们就歇着说话吧,饭一会就好。”钟山也回身说道。

  魏叔察觉到钟山有些与众不同,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一边与老人闲聊着,一边仔细地打量这个孩子,刚才进门看了眼正脸儿,太过仓促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此时背对着他们做事,看个背影更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此时左手手腕上坠着的那块白色石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一丹那块石头应该是一对,另外一块就在眼前,只是不知道这一黑一白,到底有什么不同。
  魏叔脑海中瞬间涌起无数个念头,这老人跟这块白石头有什么关系?他要谋害一丹是不是想得到一丹的黑石?他对这两块石头了解有多少?还有这个一丹,明明早就知道了这块白石的存在,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对最信任的老九都守口如瓶,而且还自己开始去寻找线索,真是主见越来越大了,心中不禁对一丹又高看了一眼。
  魏叔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被这神秘的石头牵扯住的不止一丹一个人,至少眼前这少年可能就跟一丹是一样的境遇,那除了他们二人,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被牵扯其中?会不会还有更多这样的石头?
  魏叔一阵头大。
  等钟山把把炒好的菜端上石桌的时候,米饭也蒸好了,钟山又切了一盘跳水泡菜,用来下饭。午餐很简陋,但是没有人嫌弃,魏叔和一丹的爷爷刚刚倒好的一碗酒这时候还没有怎么喝,现在正好多了下酒菜,老人端起酒碗要跟魏叔捧杯,魏叔没有拒绝,跟老人碰了一下,老人一颗心踏实了一些。
  钟山捧着饭碗吃饭,菜没吃多少,大半泡菜被他消灭掉了,魏叔明白,这小孩是想把本来就不多的菜留给自己和爷爷下酒。
  趁着吃饭的时候,魏叔再次仔细看了看钟山的样貌,眉清目秀,棱角分明,再想看他命理的时候,却感觉钟山的面庞像羞涩的少女蒙上了一层面纱,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

  钟山吃完了饭,时间也不早了,起身把自己的碗洗了,然后礼貌地跟爷爷和魏叔打了招呼,背着书包又出门上学去了。
  “我看你这孙儿虽多磨难,终究拨云见日,苦尽甘来,没看出你说的异样啊,再说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吃苦耐劳,身在苦中而不自知,将来必成大器,你应该老怀大慰才对啊。”魏叔不解。
  老人叹了一口气,“哎,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钟山跟段一丹在一起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就大吃一惊,两相一照,天罡地煞,命理不合,大煞之兆,他们会各自气命争强,注定有一人夭亡。”
  魏叔也吃惊不小,又眉头深锁,他知道老人没有说谎,也明白了老人要害一丹的原因。
  “所以你就要害了一丹,保全你的孙儿。”
  老人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我糊涂啊,被鬼迷了心窍,只想着自己的孙儿是孙儿,却忘了人家的孩儿也是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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