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花影:七个故事连缀起一部日本版女人宫斗大戏》
第2节

作者: 无翼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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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逐渐掩了下来,莽然而焦灼的少年公子,此时已经叩开了殡宫宫门。
  (待续)
  日期:2011-11-23 11:16:52
  第一篇 飞鸟京华
   2.华鬓(1)

  烛火微光,蘸满墨的毛笔执在手中,却微颤着不知从何处落笔,墨汁顺着白毫笔尖悄然落下也不知自,微黄的纸上氤氲出一朵墨色花团。
  “皇太后大人,墨汁滴下来了!”一旁身着月黄宫衣的女婢轻唤她,“您为什么不落笔呢?”
  执笔的女子似从梦中醒来,看着那浓汁染成的墨色花团,傅了粉的面上浮出一些隔世的恍然。是啊,她已经是皇太后了,不过短短数个春秋,怎么倏然间就已成了皇太后呢?
  可她并不老,不过三十多岁年纪,系着一袭绢白的曳地裳裙,外罩着回纹蝉翼纱衣,襟前的衣带上系了一枚小小的、翠润碧绿的勾状玉石。铜镜里的容颜也还是姣好的,樱红的唇、漆目黛眉,如瀑的长发披垂着,只在腰际束了一个云环结。
  殡宫里的日月都是闲的、静的、空的,这里禁丝竹宴乐,服侍的人也少,宫殿里甚至整日不闻声响,只有祭台上燃着的长明灯明灭跳动。这时候,她总能看见岁月和年华轻缓而不可挽留地在她眼前流走。
  有些事,过去也不过几个年头,再反过来回想的时候就仿佛隔了几世。有些像落在宝镜上的灰尘,吹拂一下也便散了,有些却像被利刃撕裂的肌肤,即使伤愈后也会留下一世的疤。

  她是额田部皇女,父亲是大和国第二十九代君主钦明大君,母亲出身苏我氏一族,也是贵戚之女。她在宫中出生、生长,是正宗的皇族血脉。
  她记得,在众多的皇子女中,父母对她虽算不得宠爱,倒也不曾亏待,自幼为她延请博学之士,以汉文诗书授之,又命来自西陆大隋朝的儒师教以规矩仪礼。宫中人都说她“姿色端丽、进止轨制”,可为皇家懿范。
  她记得,十八岁那年,她奉皇命嫁给同父异母的兄长——渟中仓太珠敷皇子为妃,翌年,她的父王薨逝,丈夫登基成为第三十代君主敏达大君。不久,大君的正室广姬皇后病亡,她便被晋封为后,统领椒房。只不过,她对权势名利等物向来无甚兴趣,只愿一心一意地与夫君厮守。
  她记得,苏我族与敏达大君之间摩擦渐生。彼时,大和国本土的神道教与从百济传入的佛教冲突正炽,敏达大君倾向万物有灵的神道教,以苏我马子为首的苏我一族却是崇佛派,因兴建佛寺、祭拜佛像等事屡屡与大君意见相左。而朝中另一派物部氏因不满苏我氏只手遮天,支持大君主张废佛,与苏我氏针锋相对。
  在她即将成为皇子妃时,她为皇后的母亲曾告诉她,苏我家的女子,生在宫中,死在宫中,这是逃不开的命运。这些话她听起来那么熟悉,原来苏我马子——她的舅父,在她幼时也时常说起,只是当时年纪尚幼,听不出这话中有多少惊心动魄的血泪,抑或是凄惶空寂的悲凉。
  苏我一族无疑是权倾朝野的。依当时的官制,仅次于大君的官阶有“臣、连、君”三种,“臣”主管国事行政,“连”执掌兵权,专司军政,“君”并非君主,而是国家的神职人员,专管祭祀之事。“臣”、“连”、“君”的官位世代相袭,“臣”“连”之间双雄并立,世代常有些相攻伐的事。

  母亲告诉她,在她父亲钦明大君为政的时候,担任“臣”职多年的苏我氏与担任“连”职的物部一家一直敌对,但因为没有兵权,总是败于人下。后来苏我一族调整战略,对族中女子悉心调教,之后送进皇庭为妃为后,苏我一族以外戚身份慢慢掌握了大权。敏达大君时,大臣之位由苏我马子袭承,苏我一族权势愈加显赫,导致朝中另一派豪族物部氏大为不满。物部一族执掌中央权柄辅佐皇室有两百年历史之久,是朝中资格最老的豪族,显然容不得苏我一族独揽大权。

  并非苏我一族厚待女儿,而是他们把女儿作为棋子,一枚一枚地安插到宫廷政局这个复杂的棋盘上,安插到每一个需要她们占据的机要位置。为皇后的母亲说这番话时,言语中有多少凄凉愤恨,她是后来才体味到的。
  为了延续王族血脉,大和国皇室中多有同父异母的兄妹结姻。与敏达大君的婚姻虽是族中出于掌控权力的考虑,但她和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之间也是倾心相爱,算是伉俪一对。她天性慈柔,不嫉不妒,对下人言语谦和,又恤老爱孤,宫里人都说她就如那西陆传来的菩萨,此生定能圆满的。
  却未能遂愿。
  (待续)
  日期:2011-11-24 12:18:11
  第一篇 飞鸟京华
   2.华鬓(2)

  却未能遂愿。
  她还记得,那时宫人议论说,敏达大君盛年而薨是触怒了神灵。敏达十四年(公元585年),大和国内瘟疫四散,平民患病无以医治,病亡者的尸首堆叠在城外荒郊,远看好似一座座小山芒。禁内也人人自危,皇城大门整日紧闭,除了必要补给禁止一切出入,唯恐疫病传入。
  担任大连一职的物部守屋趁机进言,说大和国自古以祭祀神祇为根本,苏我马子笃信异教触怒神祇,引发疫病灾难。敏达大君闻言不免心悸,加之原本就倾向于神道教,最终下令禁佛。物部守屋得令,即刻亲自前往苏我氏所建的佛寺,毁佛塔、焚佛殿,羞辱僧尼,唾骂信众。因苏我马子称病,大君特别允许苏我氏在家中私祭,物部奈何他不得,两家结怨更深。然而,禁佛之举并未能阻止疫病的蔓延,敏达大君不久也染上疫病,不治而亡。

  她哀哀欲绝。
  先君的大殡仪式完成后,已成为皇太后的额田部不肯回朝,坚持要留在殡宫陪伴逝亡的丈夫。
  昨日,苏我马子又派人送来书札催她回朝。额田部执着笔,心中酝酿过一些字句。尽管她早已能够熟稔地用汉字书写文章,却不知该如何回复舅父这一纸书札。踌躇之际,却听得殡宫内殿外的檐廊下响起脚步声,足音之沉重苍莽绝不似日常宫人行止。这殡宫内殿向来无人来访,宫婢们不由一阵讶异。
  一个小内侍慌张地入内,禀报说:“穴穗部皇子求见……”可那“见”字尾音未落,莽然的少年已经推开小内侍,跨步闯入内殿,挂在内殿门上的青纱幔帐一阵飘动。
  “皇姊”,少年的嗓子发出干涩的呼声,言语中带着焦灼。
  额田部心下一紧:他不是尊称她“皇太后”,而是用了儿时“皇姊”的称呼。

  “请皇姊与我还朝!”少年上前一步,直直地躬身伏拜下去,却抬了头,毫不避讳地看她的脸。
  额田部看见他眼中闪出坚定笃然的光,直直地摄入她的瞳孔。
  (待续)
  日期:2011-11-25 10:04:11
  第一篇 飞鸟京华
  3.苍莽(1)
  宫里的人都说,穴穗部皇子自小就是一匹散养的野狼。
  穴穗部的生母是钦明大君之妃小姊君,亦出身苏我一族,为苏我马子之妹。小姊君姿色秾丽却不甚得宠,便寄一生之希望于所生的两子一女身上。而穴穗部皇子却并未遂她的愿,没有沿着明君贤臣的道路成长。
  穴穗部幼时便以乖张暴戾出名,十来岁那年,只因一名小内侍熏衣时不慎将香炉的灰撒到了他的袍子上,他便拿过一旁作为装饰的长刀猛斫,内侍惊惧之下竟不知躲避。幼儿膂力有限,刀却依然斩破衣衫,入内侍肩膀处两寸余,刹时红腥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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