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维忽然就不说话了,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回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缓慢地转过脸看着赵宁的眼睛,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不对吧,我们学校取消晚补课都一年了。”
赵宁望着张大维半晌没做声,她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寒意从骨髓里面往外冒出来。
她一把抓住张大维的胳膊,狠狠心,道:“要不你跟我去高三二班看看去?我让你亲眼见证一下。”
张大维脸红了红,指指赵宁的手:“能不能不这样肌肤相亲,我们学校搞对象抓到开除,你可别害我。”
赵宁急忙把他的手甩开,撇撇嘴丢给他一个“切”字,以示不屑。
张大维恶作剧似的笑了:“看你刚才吓的,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没有晚课,但天天晚上都有晚自习,也有老师在,偶尔嘛也讲讲题什么的。”
赵宁叫起来:“真有你的张大维,跟我玩文字游戏。”
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女人,压低了声音:“但是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了一个鬼,我就是看到那鬼了才出来的。”
张大维的表情凝固了:“鬼?”
“是啊,对啊,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鬼,梳着辫子,我朋友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有这种事?你逗我玩的吧?”张大维狐疑地望着赵宁。
“不信我带你去看。”
赵宁看到张大维的表情明显变化了,忽然有些心事重重起来。
上楼时,张大维悄悄告诉赵宁,一年前二中出了件挺大的惨剧,死了好些个人,但学校一直低调处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
什么事?赵宁追问。
张大维说,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是那个高三二班的教室,上晚课的时候一下子死了二十四个学生。
赵宁猛地站住了。
这时他们已经上到了三楼,幽深的走廊尽头,隐约可见高三二班的门敞开着,灯光斜斜的射到走廊的水泥地上,形成了一块梯形的光斑。光斑之外却仍旧是模糊的黑暗。
赵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那二十多个学生是怎么死的。”她的嗓子有点发干了。
“当然是横死的,被人杀死的。”
赵宁的脸色突变。
张大维笑笑:“看你吓的,其实也没必要太害怕,你想想,现在地球上哪有没死过人的地方?就说你家住的小区,你知道那地方民国死过多少人,清朝死过多少人,唐朝又死过多少?”
他看看赵宁,目光变得很深沉,总结道:“数都数不清。”
“你吓我,我不去了。”赵宁指着他的鼻子,愤慨。
张大维无辜地摊摊手:“你正好说反了,我是在化解你的恐惧,其实发生过那件事之后,这间教室也一直都在用,从来没断过人,现在的高三二班的那些家伙们从早到晚都泡在里面,也没谁见过什么怪事发生。”
他看了赵宁一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到你这就出来个绿衣服女鬼来?真是挺诡异,你不是幻觉了吧?”
日期:2009-6-14 11:05:00
07、第二节
两个人隐在走廊里,斜对着高三二班的教室门,偷偷往门里看。
“你说的绿衣服女鬼在哪?”
“好像……不见了。”
赵宁理了理挡在眼前的刘海。讲台上,赵春花老师正在默默地低头看着教案,讲台下的学生们则千姿百态,有些伏在桌面上小睡,有些则低头静静看书。
然而最后一排过道里那把椅子却空着,绿衣女人并不在教室中。王日霞也不在。
赵宁猛然想起刚才给王日霞打了电话,让她到操场上找自己,没想到自己忘了这码事,跟张大维倒跑上楼来了,看来是两下里走岔了,赵宁有些担忧,过会王日霞看到自己不会发飚吧?
她望望张大维,做了个询问的表情,意思是接下来怎么办。
张大维低头想想,轻声说道:“我跟你进去呆一会,要是你再看到什么,就立刻告诉我。”
这时,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准时打响,张大维和赵宁进了教室。赵宁神经一直紧绷着,担心被赵春花叫住并加以驱逐,所幸这位赵老师一直没有抬头。
他们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找了两个空座坐好,赵宁希望离那把空椅子越远越好。
讲台上,赵春花开始讲课了。
赵宁这次已经无心听课,她悄悄问张大维:“现在这班里的学生你都认识吗?”
张大维左右看看,点头:“男的都熟,女的一般。”
说完补充道:“他们班女生都太寒碜了,跟她们没有熟的欲望。”
赵宁正要给他一个白眼,这时,她听到门外闷闷地传来一个声音:“报告。”
赵宁循声望去,从她的视角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王日霞的半张脸。
正在讲课的赵春花朝门口点点头,王日霞阴沉着脸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赵宁一眼,径直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她们中间现在隔着三个空座,以及一个张大维。
赵宁有点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把目光移回到张大维身上。她想起来上楼时的话题,问张大维:“你刚才说这教室里去年死过好多人?你还没细说怎么回事呢。”
“让我在这里讲?不大好吧。”
“你不是不怕鬼吗?”
“不怕倒是不怕……好吧,跟你简单说说吧。”张大维把声音又降低了一度,小得几乎像蚊子在振动翅膀,“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因为是重点,升学压力特大,老师学生全都生活在压力锅里面,好像就是去年的今天吧,当时这个班的班主任不堪重压得了妄想症,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塑料袋氧化汞来,你们化学课也学过吧,那是剧毒,但在她眼里可不是,她把这玩意臆想成有助于考试的灵丹妙药,说比脑白金还好使,分给学生们喝,学生们也单纯,对老师深信不疑,就喝了,她自己也喝了,结果一个班四十多个学生全部中了毒,医院抢救了一个礼拜,救活了一半,但还是有二十四个不治身亡了,其中也包括那个精神病老师自己。”
“你没看门口那摆着花圈,还有烧纸钱的,都是死去的学生家长在搞周年祭呢。”
赵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大维的讲述如同一股冷风吹进了她的骨缝里,令她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太恐怖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
“你以为呢,世界之大,什么事没有?就因为这个事,上面来查,所以才把晚上的补课无限期的取消了,改成走读生放学回家,住宿生自习。”
赵宁不屑地用下巴示意台上正讲着课的赵春花,说:“这叫取消吗?讲得比谁都欢实,明天我就举报你们去。”
张大维朝讲台上看了一眼,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赵宁说:你听不懂中国话啊?我说你们学校阳奉阴违,压根就没取消补课,台上的这位侃侃而谈的赵老师就是证明。
张大维的表情忽然奇怪起来。他慢慢坐直了身体,再一次扭头朝讲台上看去,然后慢慢转回头一字一顿地问赵宁:
“你、是、说、你、看、到、讲、台、上、面、有、个、人、正、在、讲、课?”
看着他惊骇的眼神,赵宁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张大了嘴巴,巨大的恐惧像一张迎面而来的大网,瞬间将她捕获了。
日期:2009-6-14 11:06:00
08 真实或幻觉
赵宁目瞪口呆的望着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赵春花,又望了望前面一排排黑黑的后脑勺,半晌,她颤声问张大维:“告诉我,现在这间教室里有多少人,都在做什么?”
张大维的声音也变了:“只有……只有十几个住宿生在自习。”
“那讲台上有人吗?”
“没……没人啊。”
赵宁感觉自己浑身都麻木了。
她转过头,打了个冷战,王日霞正阴阴地瞪着她。
她深吸口气,暗指王日霞:“那、那她呢?那个长头发有点男相的女生。”
“那边哪有人啊。”张大维几乎带着哭腔了。
神经就要崩溃了。
“那个犯了精神病的老师叫什么吗?”
“好像姓赵,叫赵春花。”
一切都凝固了。
讲台上的赵春花停止了授课,教室里瞬间寂静下来,赵宁感到浑身一真发软,她觉得赵春花好像正在盯着自己看。
赵春花的脸上露出了洁白如纸花一样的微笑,她慢悠悠地说话了:
“今天的课先讲到这,”她用沾着白色粉笔灰的手拉开了讲桌的抽屉,“下面,老师给你们带来了一件很大很大的惊喜。”
她的手从抽屉中抽出,一塑料袋白色粉末被她举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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