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烦何穆这点,敏感多疑,去年看完那部名叫《咒怨》的日本电影,何穆愣是挤在他床上睡了三宿,显然,他现在又开始说一些介乎傻A和傻C之间的混帐话了。
对这样的家伙,最好的方式就是打他两巴掌,如果抹不开面子,次一点的方法就是不要理他,等着他自己慢慢退烧。
日期:2009-5-21 10:50:00
08 我找小民
何穆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马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乃至寥寥,路中间,已经好半天没有驶过一辆汽车了,只有黑暗中的风在无聊地追逐着一个飘忽不定的白色塑料袋。
随着夜的深入,天地间的芜杂的声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逐渐调小。
世界的音箱在渐渐寂静,世界的荧幕在渐渐单调。何穆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心里琢磨着晚上去哪。他在学校附近的马路上已经游荡了快一个钟头了,想回寝室,但一想起那小男孩的描述,就干脆断绝了这个念头。
他决定这一宿就到网吧里打发掉,于是顺着街道朝前面那家黄全网吧走去,走了半条街,心里又对巫大为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是同一个寝室住了两年的哥们,要是他今天夜里出现什么事可就不好了。何穆想起了平时在网上看的一些鬼故事,在这些被精心编造的故事中,那些不信邪的、固执的、而且偏要卤莽地独自回到鬼宅的角色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不仅会死,而且都死得惨不忍睹,花样百出,想到这他不禁害怕起来。
漫漫长夜,巫大为不会被鬼给掐死吧?
他决定回去再奉劝一下巫大为,顺便跟他借十块钱。
黄全网吧的包夜费就是十块钱,虽然贵一点,但他们不看身份证。
何穆转身返回了学校,远远的,就看到男生宿舍楼黑漆漆地耸立在黑暗中,整个二层只有他们房间隐隐有灯光透出。
他当然没有胆量上楼。
楼前是一片杂草遍生的荒地。何穆摸着黑绕到了楼下,仰头对窗户喊:“巫大为,巫大为,巫大为。”
喊到第三声,巫大为的头从窗口出现了,看不清他的脸:“你喊什么喊,叫魂呢?你他妈不上来?”
“我不上去了,我晚上包宿去。”
“那你跑这喊个屁?”
“你也去吧。”
“我不去。”
“我知道你不信鬼,可是万一真有呢?那孩子说得绘声绘色,跟真事儿似的……”
“真有鬼我就把他掐住,捐献给咱们国家搞科研。”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你快滚吧。”
“那……你把那把刀子扔了吧,扔得越远越好,我担心你晚上出点什么事。”
“你他妈有完没完了?”
“行,我不说了,最后问你一句,你真不去?”
“不去。”
“那你借我十块钱。”
“靠。”巫大为咕哝了声,他的头在窗台后消失了片刻,又浮现出来,一张十块钱面额的纸币被团成一个球丢了出来,滚落到何穆脚下。
何穆弯腰捡起,听到头上的窗户重重地关上了。
他转身刚要离开,忽然惊叫了一声。
在他身后,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站在那里。
“谁?”
“同学,是我。”
是个女人的声音,等看清楚她的面孔,何穆松了口气,不是别人,正是打扫卫生的那个女人,她的一张麻脸在黑暗中显得殊为可怖。
何穆不禁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这女人怎么仍在学校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问女人。
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妥,你这么问人家,那你自己又在这里干什么?
女人开口了,声音慢吞吞的,带一点地方口音,口齿也不大清楚:“我找小民……小民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哪疯去了。”
何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小民八成就是那个独眼小孩,心里不禁哑然失笑,这一家人倒是有意思,下午那阵孩子在楼道里找爹,这会儿妈又在外边找儿子,一家子神经都好像不太正常。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小民,一个这么高的小男孩,穿件黑衣裳。”女人在自己的腰上僵硬地比量着男孩的身高。
“我傍晚时在楼里看到他了,他说要找他爸爸。”何穆说,就在这时,他看到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跟你说要找他爸?还说什么了?”
“别的也没说什么。”何穆停了停,觉得那些神神鬼鬼的话还是不说为妙,“我看他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还扒我们门缝,说是要找他爸爸,还说什么他爸就在这楼里。”
女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我这孩子……跟一般孩子有点不太一样,不管说什么,你别当回事。”
何穆说:“是吗?我还都信了。”
他注意到女人的脸色更加恐慌了。
何穆问:“那小民的爸爸呢?”
女人看着何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其实小民的爸爸,他,已经死了。”
日期:2009-5-21 12:30:00
09 假设
经历的一切仿佛越来越诡异了,何穆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恐怖故事里。
女人走了,又去别处寻找他的孩子了,但她的话还在何穆耳边回荡。
她的话令何穆毛骨悚然,不,应该说是那个孩子的话令他毛骨悚然。
他说他的房间里直挺挺地坐着三个口鼻流血的人。
他还在宿舍楼里四处找他爸爸,说他上次在这里见过他的爸爸,但实际上,他爸爸却已经死了。
是他唯一的那只眼睛能够看见死人?
还是那张低智的小嘴在编织一些莫须有的幻相?
何穆宁愿相信是后者,但确实真就是后者吗?他不知道。
也许就像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这孩子的智商有点问题吧。
可是那把刀被带进寝室之后他古怪的感觉如何解释?难道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的胡乱猜测?可那么崭新那么精美的一把刀子怎么会被人丢弃,这不合常理。
还有比凶器更好的解释吗?有吗?一个声音问。
他的脑子里马上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当然有,那也许那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子,属于某个不思上进的男生,他整天把那把刀子揣在书包里在大街上东游西逛,结果那把刀被他望子成龙的母亲一怒之下丢进了垃圾筒。
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要想,还会有很多。
何穆觉得头开始疼了。
日期:2009-5-21 14:06:00
10 新闻
凌晨一点,黄全网吧里缭绕着烟雾,灯光昏黄,十几个通宵上网者或躺或卧,在一把不大的皮靠椅上不时更换着各种姿势,以便使自己能够更舒服一些,但无论姿势如何变换,他们的手仍顽强地握着鼠标,眼睛也须臾不离屏幕。
何穆不停地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着不同的词组。
“西京 杀人案”、“西京 灭门”、“西京 凶杀”、 “西京 一家三口被杀”……
一幅幅新闻网页在荧光闪烁的屏幕上展开,草草浏览后又被迅速关闭。
何穆的想法很简单,他想查找一下近期市里有没有发生过一家三口的杀人案,能找到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如果找不到,换句话说,要是西京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命案,也就不会有这样一家三口模样的亡魂,那么男孩说的话基本上就可以被认为是臆想,被认为是胡说八道。
五分钟后,他的目光在西京日报电子版的一则社会新闻上停住了。
(本报记者陈学斌 胡盈盈)7月22日凌晨1时,我市云景小区某单元楼内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歹徒作案手段十分凶残,致使该住户一家三口全部遇害,公丨安丨机关在对现场进行调查后认为,歹徒入室杀人的目的为抢劫财物,目前,警方已经对现场留下的痕迹及小区周边环境进行了认真细致勘查、采集,并对目击者进行走访,绘制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案件仍在进一步侦破当中,公丨安丨机关提醒居民夜间注意关闭门窗,杜绝一切安全隐患,以免给犯罪分子留下可乘之机。
旁边是一副白描的嫌犯画像,寥寥几笔,特征并不明显,只能看出是个光头男人。
推算一下时间,案发距离现在有两个月多月了,不算太远。但新闻中提供的信息太过粗线条,除了死者为三人这一点比较契合外,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关联,甚至连被害这三个人的年龄身份也没有提及,根本没办法跟男孩的话相印证。何穆不禁暗骂这两个记者弱智、不靠谱。
又找了一个多小时,实在觉得枯燥乏味,何穆把鼠标一丢,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