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把烟挡回去,沉声道:“我还是不相信,除非你拿出什么证据来,否则!”古平停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来,声音也突然大了许多:“你想想,如果以后万一证明人家不是凶手,我这不冤枉人家了吗?冤枉倒还在其次,人家一孩子,这不毁了他一辈子吗?”
听到这里,我大吃一惊。孩子?不由自主地,我联想到昨天周队长找我谈话的情景,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分明是在审讯一个犯罪嫌疑人。
天……我几乎被我的这种想法惊呆了,难道……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老古,我们警民要合作嘛!”周队长眉头蹙成‘川’字形,他停下脚步,盯紧古平,似乎迫切地想要从古平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古平也停下来,他面对着周队长,一字一顿地说:“别说了,除非你有什么证据。”古平摇摇头,背着手默默地向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周队长慌忙抬起头,他伸出手想叫住古平,但手刚刚伸出来,却在半空中静止了。他看见了我。
“咦,狗子,你怎么站在这儿?”古平还未走到我身边,发现了我。
我说:“我哥去医院看我爸,我来送他的!”
“你哥呢?”古平朝大道上张望。
“走远了!”我说。
“噢!”古平狐疑地点点头,他慢慢地从我身边走过,眼角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古平走后,我回头向村道东侧望去,大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村领导和周队长不知去向。
日期:2008-12-17 16:54:00
(4)
回到家中,柱柱一个人在屋内看电视,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坐在院子里,思绪纷乱,周队长和古平的对话又一一出现在脑海中。
“监视他。”
“他是一个孩子。”
“往往最不可能的却是最有可能的。”
……
至此时,我仍然不愿意相信,周队长已经把我认定为了凶案的最大嫌疑人。然而,短短半小时之后,我信了。
彻底地相信了。
记得当时我正靠在院内的椅子上发呆,具体在想些什么,其实至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正胡思乱想着,我家的大门豁然被一阵猛烈的声音撞击,我恍然惊醒,正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刚刚站起身,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紧接着,几个荷枪实弹的丨警丨察几乎从天而降一般迅速地冲进来,擒拿手施出,把我双手反剪按倒在地,同时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上了我。
我的头被他们死死按住,嘴巴贴在了地面上。
“你们干吗!”我张开嘴,含混不清地尖叫,牙齿却啃到了碜碜的泥土。
“操,干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他不是别人,正是周队长。
“带走!”周队长一声怒吼,两名丨警丨察一左一右把我拎起来走出了大门。门外,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我浑浑噩噩地被塞了进去。这时,我听到我家院内,周队长声色俱厉地吩咐其余的丨警丨察:“给我搜,仔细地搜!”
片刻,周队长走了出来,他钻进面包车挨着我坐下。
“开车。”周队长吩咐。
面包车随着一声嗡嗡的机动声缓缓开动了起来。
“你们带我去哪儿?”我迷茫地问周队长,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变战栗不已。
周队长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去哪儿吗?”说话间,面包车在巷子尽头拐过,钻进了另一个巷口,很快,面包车停了下来。
我被周队长粗鲁地拽出来,还没站稳,背后就被一双钢钎一样的大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去哪儿现在知道了吧,你自己干的好事,还跟我他妈的装糊涂!”
我踉跄着差点跌到,等站稳时,眼前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
日期:2008-12-18 11:01:00
(5)
三叔的家门大敞,门口被一根黄丝带围住。黄丝带外围,散乱地围聚着一些村民,他们正满脸惊恐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院子内,七八个丨警丨察,或站立或半蹲,正匆匆忙碌着什么。
难道三叔出事了?我大惊之下,心顷刻间凉了大半截。
“进去吧,再看看你的‘杰作’!”周队长冷冷地说,言语中充满讽刺。
这时,站在门口的众人听见周队长的声音,纷纷侧过头,向我投来恻恻的目光,我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不安,惶恐,甚至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被两名丨警丨察胁迫着,推推搡搡走进了三叔家的院落。
院子内很安静,每个丨警丨察都在默默地工作着,偶而,有低沉的议论声。
“快进来看看吧!”周队长前面引路,第一个走进了三叔家的堂屋,我被连推带踢踉跄地跟着周队长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嗅觉告诉我,三叔肯定出事了。
我四下张望,寻找血迹,然而,堂屋内的地面上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抬起头,朝卧室望去。
在目光定格的前夕,我脑袋里提前浮现的情景是最坏的:卧室内血流满地,三叔死了,他安静地躺在血泊中,身体或者其他某个部位被刺出一个肉洞,血正汩汩地从洞内向外冒出。
然而,我的想象却是低级的,没有一格档次,现场的情景甚至比我想象的要凄惨过千倍万倍。
因为,就在我的视线触及真实场景的那一瞬间,我几乎立刻呕吐出来,胃里一阵阵痉挛,翻腾,像被烈火燃烧一样。
三叔家的卧室内,地面上铺满黏稠黑红的鲜血,鲜血之中,狼藉地分布着血淋淋的人体内脏,肝,心,肺,最显眼的大肠像麻花一样打着卷散乱地扯满房间,卧室内的大床上,一具没有头颅血肉模糊的尸体仰面躺着,从脖子处沿着胃中心的位置一路向下剖开,直到丨肛丨门部位。无头尸身的**被完全挖掉,血肉淋淋,残碎不堪。头颅不知去向,脖子处,颈骨突露,血涔涔的骨头旁侧,一块块肉丝毫无生机地耷拉着。脖子下方,肩膀上侧的位置,碎碎的肉末到处都是。
大床上,粉白的床单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殷红殷红的黑血之色。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然而,潜意识告诉我,一切真真实实。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是怎样被拽出现场的,只记得当我从麻木的状态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靠在三叔院落一侧的墙壁上了,这时,一个软塌塌的女人被两名丨警丨察搀扶着走了进来。
是雷大娘!
我怔怔地望着她,心想:“她怎么会进来?”
周队长低声和一旁的丨警丨察嘀咕了几句,我才明白过来:原来雷大娘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者。雷大娘亲眼目睹案发现场的血腥场面后,当场昏厥了过去。事后被赶来的丨警丨察送到了村卫生所,苏醒后,第一时间被请过来接受询问。
日期:2008-12-18 18:42:00
(6)
雷大娘哭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上午十时左右,雷大娘因为一些私事来找三叔。来到三叔家门口,雷大娘像拜访任何一户人家一样,首先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门内没人应。
雷大娘很奇怪:“门外并没有上锁,怎么会没人应呢?”
雷大娘想把声音弄得大一些,好让里面的人听见,于是,用力推了推门。在她的想法里,门应该是从里面被挂上的,推门充其量是把门推开一条缝,然而,她错了,在她用力的瞬间,门哐当一声敞开了,雷大娘一个趔趄差点趴进去。
门内没有挂锁。
雷大娘很困惑,她站稳身子,朝三叔家的堂屋走,刚走出几步,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声音发自堂屋内。
雷大娘顿时生出了一些火气,她嗔怒着快步走到堂屋门前,哐当一声把门推开,正要对三叔埋怨,可令她奇怪的是,堂屋内却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在卧室?
雷大娘狐疑地走到卧室门前,推开虚掩的门朝里张望,这一望差点没把她吓死。卧室内的大床上,血迹斑斑,三叔浑身赤裸地横躺在床上,头耷拉在床沿,正睁着血糊糊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天……雷大娘被眼前可怕的场景吓呆了,顷刻间,雷大娘感到脑浆里一阵阵充血,后背冷汗涔涔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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