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舒缓了一口气,听刘大爷如是说,夹住一颗花生米的筷子在空气中瞬间停滞了,这正是我一直想探知的问题,没想到此刻,刘心石大爷倒先问了出来。
我紧紧地凝视着麻瘸子,麻瘸子似乎愣住了,他黑黝黝的脸部肌肉痉挛地抽动几下,一抹阴寒的笑镶嵌在肉纹深处。我不禁想起几天前这张面孔上阴寒的笑意,手心顿时汗涔涔的,筷子一松,其间的花生米粒啪地掉在了盘子上。
麻瘸子大爷端起酒杯喝了个干净,他醉醺醺地抹了抹油光光的厚嘴唇:“老李啊,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麻瘸子也是个爽快人。”他低头摇了摇似乎沉甸甸的脑袋,继续说道:“既然今天这么高兴,我就跟大伙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顿时秉住了呼吸。父亲似乎真醉了,他半低着头摇摇晃晃,不时地打着巨大的饱嗝。
刘大爷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地上半包团结烟里摸出一根点上,然后递给麻瘸子一根,点上……小小的茅屋里顿时烟气缭绕,氤氲如梦境一般。
祖华大爷此刻已经歪倒在地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麻瘸子大爷狠劲抽了两口烟,没有感觉。一看,烟头灭了,他捡起打火机滋滋滋地打起火来,一下,一下……,他啪地把打火机撇到了墙角,随口骂了一句:“妈的个逼的!”
刘大爷冷哼一声,他微笑着掏出打火机为麻大爷点上。隐约,我感觉刘心石大爷的微笑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寓意深刻。
小屋内的烟气更加浓重了,我被呛得干咳了几声。
麻瘸子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老刘,跟你说实话,我媳妇是被我故意撞死的!”
父亲啊地一声抬起头来,向麻瘸子大爷投去询问的目光。我紧挨在父亲身边坐着,明显能感觉到父亲抬起头时,浑身结结实实地抖动了一下。
刘大爷轻轻点点头,笑意甚浓,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麻瘸子拍拍刘大爷的肩膀,出离愤怒地样子:“我就是故意撞死她的,因为她活该!”他正欲继续说下去。父亲扯着长长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麻大哥,你说话可得负责任啊,可不能胡说!”
麻瘸子一咬牙,攥紧拳头在胸口砸了砸:“一顺,老刘,我麻瘸子绝对为我说的话负责!”
祖华大爷半醉半醒地嘟囔一句:“酒后吐真言,你就不怕这事漏出去,派出所治你个故意谋杀罪?”
“哼,证据呢,人都死半年多了,能查出什么来。我一口咬定,夏天天气太热,中午打麦时眼花才把车开到媳妇身上的,谁能把我怎么样?”麻瘸子说着,脸部肌肉嘿嘿地抽搐几下,他又为自己斟上一杯酒,继而摇头晃脑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那媳妇,早就该死……”
他大喊着,翻开了久藏于心中的陈年旧事。
(明天继续!)
日期:2008-8-27 17:53:00
(42)麻瘸子的故事——结婚
麻瘸子个头不高,是我们村地地道道的本分农民,因脸上布满细细的小麻点而得老麻之名。80年代初期,麻瘸子三十几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年迈的父母眼看儿子一天天迈进不惑之年,更是焦急万分,四下托人给儿子说媒。
那个年代,农村里相亲和现在不一样,男人挑媳妇,首选腰杆粗,体力壮,能干农活的。而麻瘸子却不同,他似乎具有超前的前卫思想(像现在一样),选女人,相貌,身材是第一,其他的不重要。按麻瘸子当年私下里的话说:“找个丑八怪,晚上,她叉开腿让我干,老子都没兴趣!”
这个男人,麻瘸子,家底不怎么样,人长得不怎么样,却如此清高。
麻瘸子相了几次亲,结果都很不理想。
不是女方嫌麻瘸子长得难看,就是麻瘸子嫌女方太丑!几经折腾,麻瘸子疲惫不堪。最后一次相亲,麻瘸子铁了心,不管对方长得怎么样,性格如何,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没啥残疾,完整一个人儿,她能同意,麻瘸子就没意见。
最后一次相亲那天,麻瘸子糊里糊涂地跟着媒婆去了。整整一上午,麻瘸子连女方的模样都没看见,但只听媒婆兴奋地告诉麻瘸子:“人家姑娘应了,人家姑娘应了!”
麻瘸子苦着脸想:“我还没见那姑娘啥模样呢?万一是个四肢不全的女人,这下半辈子可咋过?”但一想到自己这多次相亲的失败,麻瘸子长叹一声,一狠心,只要是个女人,索性认了。
(待会继续!)
日期:2008-8-27 20:03:00
(继续)
媒婆似乎看出了麻瘸子的心事,美美地点了点麻瘸子的脑袋:“你小子有福了,那姑娘可俊着呢?叫陈芸。”
本来麻瘸子并没把媒婆的话放在心上。媒婆是靠牵红线搭姻缘混饭吃的,成了,她才能捞到好处,就算十八岁的姑娘配年逾古稀的老头,只要不是两对奶子,也得朝死里撮合。
麻瘸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和女方定了亲。女方和麻瘸子家一样,也是农民,上追五代人都打着无产阶级的烙印。
从订婚到结婚,麻瘸子曾几次到女方家中,却一直都没有见到那姑娘的模样,麻瘸子心里犯起了嘀咕,正准备细细打听之时,大喜之日到了。麻瘸子心里画满了问号,结婚那天,他被推推搡搡半推半就地当了新郎倌。新婚之夜,良辰美景,麻瘸子坐在被涂成大红的洋槐木椅上,盯着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好半晌(我们家乡,因为地处偏远,文明程度相对落后,旧社会结婚的习俗一直保留着,马车,花轿,红盖头等等封建结婚礼俗一样不少!)。
终于,麻瘸子再也忍不住了,他颤颤悠悠地向新娘子走了过去,在掀起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时,麻瘸子心里还在犯嘀咕:不会太丑吧。
麻瘸子是提前做了思想准备的,但,当他掀开新娘的红盖头时,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如此美丽的女子,他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若不是白纱红绫映眼,胭粉香烛撩人,麻瘸子是断不会相信眼前的漂亮女人竟是他的新娘子的。
新娘子陈芸羞涩涩地半低着头,脸蛋白里透红,甚是俊美。麻瘸子看得呆了,过了很久很久,似乎到了下半夜,麻瘸子从呆滞中恍过神来,他像饿狼一般一下子把陈芸扳倒在床上,扒了个精光。上三层,下三层,外三层,里三层,他细细察看了陈芸身体的每一处,完完整整一个可人儿。
麻瘸子疑惑了,但新婚之喜得此美娇娘的喜悦很快冲淡了他困惑的头脑。那一夜,他“兴奋”的一夜未眠。
陈芸是个勤劳的女人。婚后,她跟着麻瘸子一起上山伐木,下地种田,只要是其他妇女能干的活儿,陈芸绝不会落在后面。麻瘸子常常当着众人的面,不停地夸妻子漂亮,能干!
然而,意外的事还是发生了。
婚后不到一个月,陈芸的肚子竟鼓了起来。更让麻瘸子吃惊的是,当年夏天,陈芸竟产下一女,麻瘸子掰着手指头算计,分娩与结婚之间整整隔了7个月。这和一般女人是不同的,俗话说得好:“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这话,麻瘸子懂。
可是,妻子怎么会分娩得这么早呢?
麻瘸子心里产生了一层阴影,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陈芸经常下地干活才导致早产了。麻瘸子这样想了,但代表不了周围的邻居也这样想。于是,流言自然而然产生了。
有人说:麻媳妇结婚前和其他男人先怀了身孕,没办法,肚子快鼓起了,才答应和麻瘸子结婚的。
有人说:麻媳妇是个妖精,长得那么标致水灵,咋能看上麻瘸子呢,肯定有什么目的!可具体又是什么目的呢,谁也说不清楚。
甚至还有人说:麻媳妇曾去沿海改革开放地区打过工,在那里做过鸡。
更有一种说法,让麻瘸子听后全身颤栗不已:陈芸是个死过的人,几年前,不知哪村的一个卖货郎到陈芸所在的村庄卖货,恰逢那村里死个人,卖货郎意外见到了那死人,是个女的,就长成陈芸这般模样,听说,是个黄花大姑娘,被强奸了,没脸见人,上吊死的。
日期:2008-8-29 8: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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