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爷抽了一口烟说,怪事!你说这些女的,大冬天的不在家呆着,出来干啥,弄不好就出事!今天早上大槐下的那些衣服,我全拿回去垫我家羊铺了。刘大爷说着说着就笑了,反正扔了也是扔,他们不穿还不兴我家的羊暖和暖和!
父亲也跟着笑起来,调侃道,你赶紧回去吧,小心你家的羊和羊铺上的衣服。
刘大爷迈起步子边走边乐,就四头羊羔子,值几个钱。
父亲回头又补上一句,前几天,听说丁庄丢了好几十只羊,十多户一起丢的,夜里,小偷既然来了还不带个干净?警惕着点!
刘大爷头也没回,大声说:好!
那天夜里,我睡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老想着大槐树下和大道上的那些女人衣服。这大冬天的,若一个女人脱了衣服,还不被冻死?哪里来的女人,她们的衣服为什么会被放在大槐树下和大道上,若衣服真是她们脱下的,那她们之后又去了哪里?我昏昏沉沉,欲睡欲醒,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敏感的神经常常因为这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而被困扰,常常不经意间,那些带有浓重青春色彩的衣物悄无声息地飘到眼前,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真切地见到……
日期:2008-7-1 20:11:00
(五)遇贼
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很慈祥,她像大多数农村人一样,朴朴实实,简简单单。记得,夏秋农忙季节,家里家外,乱七八糟的活很多很多,母亲每天早早地起床,先忙活完家里的杂活,天亮时又往地里赶,辛苦一天,傍晚回来又要忙活到深夜。而冬天,母亲则一如既往,天没亮已经起床,烧水,做饭,喂猪,喂羊,把一切收拾妥当后,然后叫我们哥仨起床吃饭,晨饭过后,母亲又要干农村里每天都忙不完的活儿,比如淘粮食,推磨,缝缝补补,赶集买个油盐,下地捡点柴火等等,总之,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似乎很少闲着,她总是忙东忙西,十数年如一日,不知疲倦。记得小时我还问过母亲,天天起这么早,妈妈不困吗?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不干活咋办?你们几个小崽子还张着嘴伸着胳膊等着吃等着穿呢,就这样,母亲为我们而活着。
起床吃饭啦!寒冬的清晨,母亲身上系着围裙坐在我们哥仨床前拍我们,弟弟懒懒地把头缩进被子,唔……再睡一会,再睡一会。
母亲说起晚了,菜都凉了。哥哥身为长子,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脚我和弟弟:起床,懒猪!
母亲看着我们笑,嘴里喊着快点又去忙活了。哥哥先起了床,我和弟弟磨磨蹭蹭,好不容易从屋里走出来,离母亲叫我们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早饭后,我和哥哥前脚挨着后跟一起去上学,中午刚刚下学,母亲对我说,狗子,去老村叫你爸去,昨晚你也没去跟你爸做个伴,今天让他早点回来,窑厂的孔师傅中午可能到咱家和你爸商量窑厂开工的事。
我答应着,从东屋推出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向老村骑。
快到老村的大桥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朝那个熟悉的地方看了看。几天前的那天晚上仍历历在目,那几件女人衣服仍清晰地摇晃在眼前。尽管太阳已经高照,我却感到全身冷嗖嗖的,眼睛瞥向那块熟悉的地方,手一紧,车把拧成了90度,当……车子应声倒地,我哎哟一声半卧在地上,手触摸处,光滑冰凉,吓得我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不会是摸到蛇了吧。我转头看时,只见一块小小晶莹剔透的蝴蝶形玉坠安静地躺在石缝处,咦?好东西!我小心地捡起,玉坠很小,带着一根断开的小红绳,上面刻了一个“慧”字,我摸了半天塞在兜里,扶起车子又向老村骑去。
父亲正在河边锯柳条枝。他问我咋来了?我把母亲要我带的话说了,父亲埋怨着自语,这大冬天的,开什么工啊?!
父亲很有力气,他一手扶着手腕粗细的柳枝,另一只手拿着锯来回拉,吱……,只消十几个来回,那柳枝就被锯断了,父亲说,狗子,昨天晚上我和你刘大爷遇见小偷了。
真的?爸!
父亲说,那还有假?那小偷鬼的很,我和你刘大爷两个人追他都没追上,哎,老了,腿脚不中用了。
你们怎么发现那个小偷的?我好奇地问。
父亲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说,昨天我和你刘大爷在屋里说完话,出来上厕所,隐隐约约看见河边有个人影晃悠,我们起先以为是老村里的人,但见那人影鬼鬼祟祟,我们估计可能是偷鱼的,于是大喊了一嗓子,没想到那人影一听到人声撒腿就跑,我和你刘大爷跟着就追了上去,追出半里地,那人影跑的飞快,小沟,石头堆,他一下子就跳了过去。我和你刘大爷不行,腿脚不灵便,最后没追上。看那人跑步的姿势,估计哪,是个年轻人!
我惊奇地听着父亲描绘的精彩场面,当时就产生了幻想:我追在那小偷身后,飞身一脚,把小偷踢倒在地,父亲和刘大爷从我身后跑过来,把小偷按住,小偷挣扎着又欲逃脱,我上前一个擒拿手把他死死按住……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哈地一声摆出一个电视里李连杰打架的姿势,爸,要是我在就好了,我一定打得他满地爪牙!
父亲看着我说,你不行,那小偷的个子比你高一头!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柳枝说:到时候拿一根柳棍在手,照头就是一棒子,看他晕不晕!
呵呵,父亲笑了,我也笑了。
……
回新村的路上,父亲骑自行车带着我,在大道上碰到很多本村的妇女,父亲跟她们打招呼问去干嘛。那些妇女们说,这不,窑厂要开工了,在家闲着没事,到窑厂报个名,码砖坯子。
父亲说,行,在家也没啥大事,趁着闲工夫挣点钱,秋忙时,想去挣钱都没空!
是啊,是啊,十几个妇女谈笑着向老村走。她们进入老村,要经过老村南口的小桥,然后有一片灌木丛,灌木丛中有一条平整光滑的小道,穿过去,径直走,走两里的田间小道就可以到达窑厂了。
日期:2008-7-2 11:29:00
(六)女尸
在那段恐怖的记忆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不得不提,他是我当时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名字很老土,国力,隔壁邻居三婶的儿子,傻头傻脑的,和我一般年纪。
我和国力从小光屁股在一起长大,一起上过七年学,上初中时,又被分到同一个班级,那时,每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形影不离。记得,村里的老人见到我们,常说我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国立的母亲三婶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很疼爱国立,常常叮嘱我说,狗子,你国力哥脑袋有时候犯浑,遇到啥事你可得帮着他点啊!
我盯着国力,想想他犯浑的事,一不留神就笑了出来,国力有轻微的智障,有时候做事脑袋就一根筋,记得有一次,三婶不在家,国力饿了,去炒鸡蛋,炒完了,把半锅油倒了,我一看,靠,才炒俩鸡蛋,三婶气得差点没憋死!在学校,我们一起上厕所,我告诉他:女生和咱男生身体不一样,没有尿尿的把儿!国力眼睛一亮,真的?我说,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去女厕所看看。这时,一个不留神,再转眼,国力竟蹭蹭蹭地朝女厕所钻,害得我不得不脸红脖子粗地奔进女厕所把他揪出来,出来时,好多人在盯着我看,身后传来小女生一顿好骂:不要脸,不害臊!
三婶家和我们家关系处得很好,碍于三婶的叮嘱,尽管我经常逗国力,但我还是常尽我所能地帮助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我总是一马当先地站在他身前,大概正因为这种缘故,国力很爱和我一起玩,什么事他都像打报告似地跟我汇报。
清楚地记得那是窑厂开工后的一个黄昏,我下午刚刚下学,母亲看看天说,狗子,可能要下雨了,你去老村带口袋麦穰回来,不然下雨打湿了,不好点火(农村烧柴火,不好点着,麦穰的着火点比较低,常用它做火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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