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忙吧，”我挥挥手，示意高小敏走。我心里已经极为厌恶这个女人了，至少这一刻我不能再掩饰，只得让她离开。
　　“你没有事吧？”谢敏从一边闪出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摇摇头，狐疑地念头一闪即逝，“那个，谢敏啊，台湾行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谢敏点点头。
　　我一时怒气上涌，“你做的？那你怎么不好好检查下？你怎么那么粗心？你不知道这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吗？你是第一次做啊？”
　　“你，方子山，你简直不知所谓。我懒得和你说了。”谢敏气冲冲地扭身走了。是的，按照惯例，平面设计仅负责设计，所有文字都是由文案或者策划来完成。设计师也没有检查文字的义务。

　　“不知所谓，难道多看一眼会死啊。”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毕竟谢敏是过来安慰我帮助我的，我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有点狗咬吕洞宾了。
　　我点燃一支烟，想想这件事情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张明磊老板虽然说和我没有关系，但难保某一天这件事情就被拉出来说，到时可是砍头的罪。
　　范明施施然地走过来，从不抽烟的他要了一支烟，笨拙地点燃。“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吴光拉你过来无非是想让你帮他顶罪罢了，他想得挺美，就算是你不能顶罪，至少可以分担一部分。”
　　难道这就没有你的意思？我笑着看着范明，我不相信他没有一点私心，“范主管，这次可把我害死了。”
　　79.

　　“你说错了，子山，我怎么会害你？”范明说，“再说我们设计师只负责整体的设计，所有的文字都是由文案策划人员负责。刚才张总也说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啊。”
　　范明的意思很明显，我并没有误会，只不过害我的人不是他，而是吴光。这话虽然说得不怎么高明，但也算比较隐晦了。
　　“这件事情我还是觉得比较奇怪，按照吴主管的智商和经验，他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啊。这件事情他准备怎么处理？”我不想让范明看出我有什么异常，依然平静地问道。
　　“刚才我们商量过了，所有的宣传资料将在今天全部重新制作，明天会快递到各地。否则，要是全国各地都闹起来，那乱子就大了。这个高小敏也是挺大意的。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订货会的事情也是忙得一塌糊涂。”
　　这个范明，说话总是曲折婉转，绵里藏针，实在让人厌烦。高小敏那是大意吗，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件事情高小敏有搞鬼的嫌疑嘛。既然我没有在后期参与这个案子，我也懒得再去烦心。但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让他们烦心的机会。

　　“范主管，要是没有这件事情，公司是不是任命你做市场部经理了？”
　　“方主管，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范明尴尬一笑，兴趣提了上来。
　　“公司不是一直很赞赏你嘛，你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
　　“方主管，你现在可是公司红人啊，要多多提携兄弟啊。”范明还想继续说下去，吴光却慢慢走了过来，便闭口不言。
　　“你们都在啊，”吴光神情有点消沉，“子山啊，不好意思啊，这件事情又把你牵扯进来。这个高小敏，也真是的，把你叫上来干什么。这女孩子，心性太高了。”

　　“哦，这个高小敏，我平常待她也不薄啊，”我又有点猜不透了，吴光和高小敏两人到底是谁在说谎。范明神情也比较诡秘，眼角好像挂着一点点笑。
　　吴光叹口气，“我也没有想到高小敏会这样。其实这件事情可以避免的。只要细心一点酒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麻烦了，我看啊，子山，这件事情可能到时会牵涉到你。”
　　范明这时也点点头，“子山啊，这件事情可能你会有牵连，按照老板的个性，这个事故所有牵涉人员都会受到处分。”
　　我原本心里有些烦，不愿意谈这件事情，却又被范明勾起，“所有人员？难道设计人员也会被牵连？”
　　“应该是，年前公司做过一次活动，当时的市场部经理和我们几个商量好，放弃原来固有的折页形式，该做一个新年祝福的海报，结果也证明了我们的决定是对的，市场反应很不错。可是老板在上海看到折页后大发雷霆说我们浪费版面浪费资源。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所有人都受到了处分。”范明说道。
　　吴光点点头，“子山，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和老板解释，争取不把你牵扯进来。”

　　“我无所谓，不过希望你们不要让下面的人承担责任，毕竟设计师和这个事故没有太大的关系。”
　　范明道，“我会打报告上去的，这件事和谢敏没有关系，我不会让她被牵扯的。”
　　吴光脸色有点难看。
　　“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不是吗？”我冲两人笑笑，“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我们都小心点就行了。订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又有得忙了。”说完我愣了一下，这口吻不对，完全是一副领导口气嘛。还好，他们两个好像并不在意。
　　吴光道，“是啊，是啊，子山，你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啊，我可等着你过来帮我。”
　　仔细想想，好像我的态度不是很好，至少是语气不是很好，隐隐有点居高临下的态势。我急忙放低姿态，说话也开始变得谦虚谨慎些。由于大家都有事，聊没有几句，大家就匆匆地散了。我给谢敏发了个信息说声道歉，可谢敏没有回复。看来这小妮子是有点生气了。生气就生气吧，那个小妮子没有一点小脾气呢。

　　范明不知道是被我的话打动了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工作开始由配合变为被动配合。原来也没有把市场组的设计工作放到首位，现在就更加不放在首位，而是把其他部门的工作请求放到前面，就算是市场组的工作请求到了前面，也是拖三拉四地挑毛病提要求。吴光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范明是按照公司的制度流程来的。而市场部却是因为老板的临时主意的改变常常忙得手足无措。不到万不得已，吴光时不好求助老板。否则，张明磊老板便会认为他不能很好地进行工作协调，情商不高，那就麻烦了。再说了任何事情都要老板出面，那还请这么多人做事干什么。

　　一周以后，张明磊老板从上海公关回来。回来后老板的情绪好了很多。上海一行，虽然是为救火而去，但终究在上海办及相关关系人员的配合之下，张老板借此和上海那边的政府部门加深了沟通和交流，赢得了他们的支持，并且承诺在以后的市场行为给我们公司更多的支持，暗地里悄悄敲打我们的竞争对手。当然，这一趟，花费自然不少。据说，上海办的几个主要领导全部当场喝倒在地。

　　处分在老板回来的当天就出来了。果不其然，我也被牵涉其中。吴光和范明降级处理，并各处罚5000元人民币，高小敏被罚了1000；我和谢敏也被处罚了500，没有给理由；其他所有市场部人员也都罚了200元。这些钱对于大家来说不算多，毕竟公司的效益好，每个人几乎每个月能拿到自己工资的一点五倍。钱不多，但大家还是有些情绪。情绪归情绪，大家还是局限于内部谈论。本来这个通知也仅发送市场部和财务经理。本来我还想去质问一下范明和吴光的，后来想想就算了。这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东西，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市场部的人心又散了点。
　　我原来以为这个处罚是张老板的意思，后来才知是吴光和范明两人协商的结果。他们上报后，又有王秘的帮衬，这个结果就很快地批复下来。后来，我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某人，然后市场部的人很快都知道了，人心就更加涣散了。
　　80.
　　吴光两人走后，我还继续坐在那里那里抽烟。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有点应接不暇。
　　杜建国给我打了个电话，安慰了我几句。我心里很是感动，这样的领导确实不可多得。可惜不是我的直系领导，否则我会舒坦很多。
　　好人是难以得势的。就是得势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朱梦影就有意无意地说过这么一句话：销售人员好像更喜欢和杜总一起共事。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我隐隐感觉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我读过一些史书，历朝历代，皇上都是不喜欢臣子坐大的。而公司之所以设置两个副总，除了是南北区域划分之外，应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希望不要一家坐大，否则老板容易失控。

　　这些话我没有和杜建国说。不好说，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更重要的是我说了，有破坏和谐统一大好局面的嫌疑，那是几面都不得好的事情。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段磊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但不简单在那里，我还是说不上来。
　　我摇摇头，抛开公司这些烦心事，却又想起朱萌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