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只得比着葫芦画了一个大瓢,毕恭毕敬地请刘主任指点。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写成这么个情况。他斜斜地看我一眼,十分老辣地告诉我,“新闻稿首先要力求真实,我们所知毕竟有限,如果你立场鲜明地站在某一方,另一方很可能就会找你麻烦。甚至可能去法院告你!”
听到这里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继续说,“记者也不是救世主,惹了麻烦谁也救不了你。写文章你不要指望解决问题,只求引起相关人员重视就好了。”
安全第一,这是我在报社上的第一课。可是我头都挠烂了,也没想出该怎么写。估计当初梅超风练习九阴白骨爪的时候,也没这么挠过头。经过一番坚苦卓绝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改变套路,练习葵花宝典。欲练神功,挥刀自宫。一千多字爱憎分明的稿子,在修改了七八遍后,被阉割的仅存三百字并毫无血性。
不过这稿子他妈,终于成熟了。
日期:2009-04-18 19:11:25
见我时常无事可做,宋姐向我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开版务会的时候,蔡总编要求娱乐版写一篇关于时下韩剧泛滥的稿子。
那时正值棒子想把屈原也说成棒子的时候,许多国人都对棒子抱有成见。我就不这么想,你能怪人家韩国人吗?人家为什么不说马克思是韩国人呢?为什么不说马丁路德金是韩国人呢?我觉得有些问题,还是多从自身找找原因。
既然是娱乐部的工作,作为娱乐部的室外人员,我感到责无旁贷,并利用午休时间把这篇稿子赶了出来,交到张主任手中。
张主任奇怪的看我一眼,意思是你怎么知道这个题目的。但是他并没有问,他冲我笑笑说,“放在这里吧。”
因为老记者给新记者挑刺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已做好了虚心学习的准备。但出人意料的是,张主任并没有教训我。他来到办公室和蔼地告诉我,“稿子写的不错,蔡总编已经批准通过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激,作为一个雏记总是受难为,总是被**,张主任只是没有难为我就让我铭记在心。
在我的文章接连见报后,林薇同学表现出惊人的焦躁不安。每次办公室只剩我一人的时候,她都会进来与我掏心窝子。
她忧伤的告诉我,“我真不想干了。你知道报社的收入很低,而且很累。尤其像你每天还要辛苦的赶班。”她体贴地看我一眼。我只能乐呵呵地打着哈哈。我害怕如果我附和一声,我也不想干了。那这句话很快就会传到领导的耳朵里。并且我知道,领导很愿意满足我。
不想干了的林薇,天天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并且她很快就揽到一个大新闻,是关于黄昏恋的。那个因为黄昏恋跟子女闹纠纷的大妈,把林薇当成了知己,一趟一趟往报社跑,并毫不吝啬对林薇的人品以及工作的赞扬。为了避免影响民生部的工作,林薇只好把大妈带到走廊里交谈。
然而事情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几天来我时常会听到林薇与刘主任,关于新闻切入点以及中心思想的讨论。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以及修改次数的增多,林薇渐渐失去了耐心,于是这种探讨慢慢变成了争论。
终于在一个安静的下午,争论变成了争吵。两个人都爆发了。我在隔壁急得不行,该动手的事儿,吵什么吵啊。
第二天来到报社的时候,我隐隐感到空气中有些异样的气息。林薇辞职了。她只是给同一办公室的张颖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也很简短:报社压力太大,不适合我的性格。仅此而已。
因为她的不辞而别,秦总编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在一次谈话中他不满地向我倾诉,“我一直就对你们80后有些成见。你看果不其然,林薇辞职也不打声招呼,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我在一旁听得十分头大,似乎就连林薇辞职都是我的错!
形势似乎很明朗了,我也以为我的狗屎运会有好大一坨。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吃了两大坨馒头,并含蓄地告诉爸妈,我留在报社基本已成定局了。
日期:2009-04-18 19:13:57
然而,第二天老四就来了。他白白净净戴一副金边眼镜,姓刘名可。你说他来就来吧,还把老五也带来了。不带他们这样的!
好在老五只是借他老子的关系来报社锻炼,跟我们并没有竞争。他叫崔晓强,此晓强非彼小强。
崔晓强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至少我很喜欢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老爹的关系,所以他表现的十分低调。他常常把我拉到一边十分神秘地说,“我爹是X局副局长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跟别人说。”他还十分敏感的告诉我,“别人知道了不好,毕竟蔡总编跟我爹太熟了。”
崔晓强很善交谈,尤其喜欢同女记者交谈。他的招牌动作就是将头发向后一撸,抛出一个电眼问,“看我帅不帅?”
女记者们被他逗得嘻嘻哈哈,时尚版的苏姐甚至要请他做模特。这可把我羡慕坏了,我累死累活也不过是让自己的文字露了下脸。他刚来就要把自己的脸弄到报纸上了!对做模特这件事,崔晓强表现得十分重视。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把头发梳得锃亮,在我惊羡的目光中出门了。
第二天,我醋意十足地把报纸翻看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崔晓强的脸。后来在他的指引下,我才发现一只伸向电动车的手,仅仅是一只手。这是一篇发在民生版的稿子,标题是:看好你的电瓶,谨防三只手。
从崔晓强的口中我还知道,他有一帮朋友总是要请他喝酒,还有好几个姑娘总是缠着他不放,这些都让他很不耐烦。“没有办法啊!作为一个帅哥压力很大!” 他时常向我们抱怨。
其实压力很大的不止是他,跟他对桌的张经理压力也很大。林薇走后我调到民生部,刘可坐到了我原来的位子。崔晓强就很难安排了,领导们绞尽脑汁最后给他配了把椅子,塞到不足十平米的广告部。这间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长一米半、宽八十。我很难想象两个大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对着,当他们冷不防抬起头看到对面那张大脸时,会不会很雷~
日期:2009-04-19 11:30:15
来者不善的刘可,让我跟于明都感到不小的压力。这就意味着我们三人之间还要淘汰一个。于明一直表现平平,而刘可却展现出强劲的势头,接连在报纸上发表了几篇质量不错的文章。
那段时间领导们总爱拿我俩来做比较。由于我总是把新闻稿写的放荡不羁、不伦不类,秦总编经常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小刘的新闻稿就写得很成熟呀!”我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在心里抱怨,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最讨厌拿我跟别人比了。
先天不足的我要想留下来,只能多在报纸上发表稿件了。因为所有的采访活动都由秦总编安排,大家所得机会相差无几。要想在刊稿数量上胜过别人,只能靠写副刊取胜了。
那些日子,我夜夜挑灯扯淡,不惜将自己中学时代的斑斑劣迹公布于众,写出一篇师生恋。哦不,是师生情。讲的是年幼猖獗的我如何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终于在老师的点化下修成正果。为了表现老师对我的爱之深切,我还意淫出她含泪抽了我一个嘴巴子。自此全篇文章达到高丨潮丨!
我也很高丨潮丨的将此文递呈秦总编,秦总编大惊失色地读完全文后说,“这都是你干的?”我急忙告诉他,此文已经远远高于生活了。他心有余悸地说,“写得还是挺生动的,你交给张颖发在教育版吧。”
我大喜!你知道,对付女人我还是有一手的。我羞羞答答的来到已婚女人张颖桌前说,“呀!张姐你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哇!”张姐仰起头开心地说,是吗?其实我早就买了,一直没穿。一听这话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愤怒地批评了她,“这么漂亮的衣服,你为什么不早穿?!”
扯了一会淡后,我就把稿子拿出来说,“张姐,这篇稿子秦总编已经批了,请你发到教育版吧。”
张姐笑眯眯地说,“你放这儿吧。”
我很乖的点下头说,“好的,谢谢张姐!”
谁知,张姐以前竟做过教师,对我这样的学生深恶痛绝。看到我这篇稿子,立刻引得她内分泌失调,情绪出现较大波动。我在办公室都听到她与秦总编争得面红耳赤,说,这篇文章不是新闻稿,不适合教育版云云。
后来这稿子就杳无音信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耗费心血写出的稿子被咔嚓掉,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儿。
这期间我也陆续发了不少稿件,几乎每篇都要被编辑改得面目全非。火眼金睛的编辑们,总能一眼找到你这稿子出彩的地方,并理直气壮的将其删掉。你要想问个原因,他们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你,是版面决定稿子而不是稿子改变版面,排不开了,自然要删掉。
如果你还不死心地暗示,可不可以由自己来删呢?他们微微不悦道,你这些语言不是新闻语言……诸如此类,总有一万个理由等着删你。
被**的次数多了,我也不会自讨没趣了。每次被**后,我还会十分享受的夸赞几句,活干得真好!我受益匪浅地说,“啧啧……简直是画龙点睛啊!这么一改,比原来强多了!”
强个屁!
日期:2009-04-19 14: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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