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快三十了，”张野本来属鸡，今年二十六岁，不过他想了想，虚报了几岁。
　　“唔，也快而立了……我比你大个七八岁，你叫我声哥哥应该不吃亏。”
　　“那是，那是。”
　　“本来咱两是头一回见面，刚才的话都有点说多了——你可别以为我是喝多了啊，你来以前我和小王总共才喝了一瓶多点儿，你看我说话没不利索吧？”
　　张野心说就你这脸色（shan）儿，被人开瓢了也看不出来脸红啊，不过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
　　“我这人性子直，但是眼睛不直——刚才我说那话的时候，小王不以为意，你掐了他一把，这我都看在眼里了，不错，小伙子很聪明，很聪明，好好干，用对地方，以后前途大把！”说到最后，他不知是不是酒劲上了头，连粤语都蹦出来了。


日期：2008-1-17　9:48:36

　　送走了林主任，两人开着车上了南三环——小七喝了酒，没敢开车，就坐了副驾，让张野开。
　　“这林主任什么来路？”张野问。
　　“嗯……我通过深圳那边的关系认识的，这项目他说话应该有一定的分量，但是把握不是特别大。我跟他今天也只是第三次见面。”
　　“唔，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不好，接触不多，总体感觉还行吧，人挺直，花花肠子不多。”

　　“我倒觉得他水挺深，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呃……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听我叔说他在那边混得挺开，深圳市局里挂着公职，珠海那边也有生意，还做得挺大，黑白两道都给点面儿。”
　　“嗯，真特直特没心眼的人不可能混到这份儿上——你丫就不行，脑仁儿跟压缩饼干似的，出了城八区就不转，把你扔他妈顺义都能便宜人贩子。”
　　“操，你丫好？那么大一人坐着跟粪堆似的……”
　　“呵呵，甭闹了，说正事！”
　　“放！”
　　“刘亦男让我跟她订婚。”

　　“然后呢？”
　　“废话，然后就让他老爸帮姑爷呗！”
　　张野带来的这个消息让小七在酒精以外又新增了巨大的兴奋感，他甚至开始像《大腕》里的精神病人一样跟张野就如何花钱展开了探讨——这是他俩从小到大不知演习过多少回的吹牛游戏，每每都能驾轻就熟开心不已，然而这一次，似乎距离梦想实现最近。
　　只是贫到最后，小七的愿景里提到了几次叶莹莹，比如要给她包个宫廷马车出去旅游什么的，这是相比与以前增加的内容。
　　这让张野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和刘亦男订婚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戒指挑了款纯白金的，镶了块黄玉（据说是刘亦男的守护石），比设想中便宜了不少——他本来以为会和结婚戒指一样要用钻，那样就得上万了。双方父母也找个时间在qq上开了“视频会议”，通了次话，谈得挺融洽，下了网后刘亦男说没想到你妈那么时髦，还会这个，张野说国外都这样，我还奇怪你爸一个政府官僚怎么还会qq呢。

　　这些天他没敢见蔺小糖，继续假装在深圳出差，只是中途“回”了一趟北京，跟蔺小糖缠绵了两宿，就又“飞”了深圳，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招标前的一个半月，小七跟老赵一道飞了深圳，本来他想拖着张野一块儿去，但张野说我对商务洽谈方面的事情不熟，技术更是一摸黑，去了也是浪费机票，干脆你代我去得了，你就说你是张野。
　　小七临行前，张野给刘亦男拨了个电话，拐弯抹角问东问西地想打听点消息，倒是刘亦男心思细密，一听就听出了话外之因，说你就别兜圈子了，问项目的事儿是吧，我爸已经答应了，你们去深圳这两天就跟他那边的老同学打招呼，人家会主动跟你联系的，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爸的外甥。

日期：2008-1-18　22:14:26

　　小七不在北京的这段日子对张野来说很难熬：对刘亦男和蔺小糖来说，他这会儿应该在深圳，所以不能在她俩眼皮子下露面；小七不在，出去鬼混又少了人狼狈为奸……
　　开始的几天，他去了趟JJ，找坤儿拿了点货，然后召集了一些以前的high友同乐——当然，基本上都是mm。
　　几个mm一进包间见着他纷纷调笑，说张老板好久不见啊，是犯事儿了去伊拉克逃难还是被哪个金三角的富婆包养了？张野搂着其中的两个女孩说还真被你们猜中了，小爷还真被一学生富婆包养了，只不过每天不用high药，就陪着她出入学校研究所啥的；旁边马上有人笑了，说你个大毒虫，不陪high还能陪什么？难道陪人家在坐而论道？张野说你还真猜对了，只不过我们都不论阳道的……

　　这样没天没地地过了好几天，他几乎已经忘了日期。这天早上，当他从一个mm怀里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已经是10月8号了。
　　10月10号，是厉小雪的生日。
　　独自待着的时候，张野经常会想，关于厉小雪的记忆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包方便面，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时想不起来，可一旦遭了冷挨了饿，那点美味和好处就全显出来了；而且，这种情结和怀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复发，如跗骨之蛆，摆脱不掉。
　　这种记忆，比冰毒还冰毒。
　　有次在JJ聚high的时候，小七看着张野扭动的肢体，突然问，你丫到底是从啥时候开始玩药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只是他，包括坤儿，他其他的发小和一些high友，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厉小雪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玩儿这个，她印象中的张野，只打架喝酒抽烟。
　　可是张野自己不会忘，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是2004年的8月15日。那天，是他第一次溜冰，也是第一次找小姐。

　　按理说，张野是不需要找小姐的——他从不缺女人，可是3年前的八月中旬他却这么做了，因为此前的几天，他突然发现自己23岁的身体阳痿了——独自在家待了半个月没出门，看了几十个G自己收藏的毛片，喝了大舅泡的老鼠酒，甚至托哥们儿秘密捎了点儿壮阳药，却始终硬不了多大会儿。只要眼前出现男女欢爱的画面，他脑子里就会自动出现厉小雪的身体和表情，然后，强烈的负罪感和不适感就会从大脑表层向全身上下的每个神经末梢扩散，就像《发条橙子》里受过抗暴力和色情犯罪试验的阿历克斯一样，无法集中精神，兴奋。

　　他试着在网上钓了个愿意ONS的mm，骗了来家，两人一见面也是宽衣解带作干柴烈火状，可不多大会儿女孩就发现张野的“柴火”并不是那么“干”，半天都无法进入状态。女孩努力了半天，最终放弃了，临走时很同情地看着他，扔下句话：“看你身材长相都不错，还以为你那儿也一样呢，可惜了……啥时候治好了再联系我吧。”
　　于是他在qq聊天室里找了个到处发广告的小姐，打了电话。他想，也许一个技巧好些的女人会有点帮助。
　　第十一章
　　来的这个妓女并没有她自己宣称的那么好，年纪远不止她说的十八岁，长的很有些难看，尽管化着很浓的妆，身材也不太好，紧身的几件衣服一脱下来，赘肉就肆无忌惮地四处塌了下来；然而，这些对于张野来说并不重要，他关注的只是她的技巧，所以他并没怎么皱眉头就搂住了这个自己在床上遇见过最丑的女人。女人很努力，技巧也的确比那个ONS的美女强了不少，可张野的身体却依旧那样，略微兴奋一阵子就又怂了，始终达不到燃点。

　　最后，女人累得精疲力竭，躺在了张野身边，说大哥你到底是咋回事啊？张野也泄气地说算了别努力了，没用的，我自己的问题。女人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点什么，说要不你试试这个吧，以前有客人状态不好的时候就玩它。
　　女人手里是一颗小的红色药片，张野对它并不陌生，小七和坤儿以及几个常在JJ玩的哥们儿手里多得是，只是他自己以前没碰过——厉小雪说那玩意儿毁人。
　　那颗小药片叫“汗血宝马”，是麻古的一种。
　　张野本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那天情绪又很低落，因此几乎完全没有犹豫就接过了药片。几分钟后，药片里的有效成分开始进入到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他很快忘了前些天发生的事儿，忘了自己的心结，忘了世上的一切，他又变回了一只野兽，在那女人并不漂亮的身体上纵横驰骋，脑子里只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快乐！
　　完事以后，他多给了女人三百块钱——那时他并不知道这颗药的价值。女人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下贱。

　　那天，厉小雪刚跟他分手了十天。

日期：2008-1-20　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