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吃完饭后,这女子手脚倒也勤快,主动帮着收拾碗筷,末了,还帮着王妻制起衣服。
这女子缝制的衣物针脚细密,手艺精湛,不是一般人可比。
王妻看了不由得感叹。
“如此相貌与手艺,你婆家真是昏了头。”
说到此,她瞧着女子越看越欢喜,心里一转,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你是我家儿媳就好了!”
谁知,女子却是羞涩地低下头。
“如若不嫌弃……”
世道纷乱,普通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
王申夫妻二人草草布置一番,当夜就将女子和儿子送入了洞房。
王申儿子年龄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懵懂的少年。
“娘子为何拿着木椽?”
女子此时站在门边,手里向提着根稻杆一样,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椽。
“附近多有盗贼,晚上不得不注意防备。”
说完,女子用这木椽抵住门扉,看着床边坐着的新郎官。
“相公的皮肉真是细嫩呢?”
“什么?”少年郎闻言一愣。
“我是说相公长得真是好看呢。”
这话说的少年面色羞红,他鼓足勇气,抬头对着女子说道,“还是姐姐好看些。”
女子轻轻一笑,走近了坐上床榻,捉住少年的双手。
少年郎慌忙叫到:“红烛还没吹灭呢。”
“不用管它。”说着,女子一把将少年跩上床榻,手一掀,被子就盖住了两人。
那被子里鼓动一阵,突然间,便涨大了一圈。
红烛影动,被浪剧烈翻滚。
隐约可听见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娘,新妇是鬼呀!”
王妻一头冷汗,从梦中惊醒,方才她梦见儿子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正向她哭诉。
她连忙摇醒身边的丈夫,告诉他梦中事情。
“娶了好儿媳,开心到发疯了吧!说些什么梦话。”
王申却嗤之以鼻,转个身又睡下了。
王申妻子也跟着睡下,可没多久。
“娘,儿子要被鬼吃光了。”
王妻猛地坐起,梦里儿子凄厉的哭喊似乎犹在耳边。
一次是发梦,那么两次呢?
她赶紧又把丈夫摇醒,王申此时也觉得心中戚戚,夫妻俩下了床,来到新房门外,只瞧见屋内烛光摇动,却没什么声息。
夫妻俩对视一眼,一起悄悄将耳朵附在门扉上。却隐隐约约听见些啃噬咀嚼的声音。
两人猛地跳起来,大声向屋内呼喊,里面却完全没有回应,两人撞向门扉,门却被木椽抵住冲突不开。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周遭的邻居。
赶来的几个青壮合力撞开木门。
却听见几声惊叫。
聚在门口的人们忽的散开。
只见屋内血流满地,一个通体碧蓝,圆目凿齿的鬼物距坐在床榻上,捧着一个头颅,将脑髓一饮而尽。
瞧着王申一干人在门外呼喝,它只是拿铜铃般的眼珠撇了一眼,一双满是锯齿的大嘴裂开似乎在笑,随即将手里的颅骨往门外掷去,正落入王妻怀中。
“儿啦!”
王妻看着怀中的颅骨,惨叫一声,竟是昏了过去。
门外的众人顿时手忙脚乱。
那恶鬼却趁此机会冲出门外,吓退人群,破门而出。
只余下夜色茫茫,与王申凄厉的哭喊。
榆林城外来了两个奇怪的道人。
老的还正常些,一脸风霜,须发斑白,身上的道袍陈旧得很,快补成了百衲衣。就是个游方道士。
年轻的就古怪了,虽然也穿着一身旧道袍,但细皮嫩肉的像个富家大少爷,头发却短短的像个和尚。
这一老一少自然正是刘老道和李长安了。
此时,离鬼市那会儿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在老道那里,李长安从小黄书那里得来的“通幽”的本事,似乎被认作很好的天赋,想要将李长安收作弟子。
而李长安这边,一来不知何去何往,二来老道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当下就应允下来。可老道师门有个收徒必须要有至少半年观察期的规矩,所以李长安也尚未正式列入门墙。
两人走在官道上,远远瞧着城门口堵着一对兵丁,对出入城池的路人盘查甚严。
老道从包里掏出一纸书折递给李长安,李长安展开一看,是一张度牒,上面所属的名字是叫玄霄的道人。
“玄霄是谁?”
“你的师叔?”
“哪里去了?”
“给妖怪吃了。”
城门的兵丁不仅盘查严格,且一个个都仿佛如临大敌,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动刀动枪。
两人被仔细搜查一遍,却仍然不能进城,反倒是端了一碗水过来。
兵丁把碗往李长安怀里一塞,喝道:
“喝了!”
李长安接过来,瞧着水里浑浊,皱起眉头问道:
“这是什么?”
谁知,那当兵的却把脸一横:“要你喝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
老道赶紧拉住李长安,鼻子嗅了嗅,释然道:“无妨,符水而已。”
一听这话,兵丁的态度一下子和缓下来,他朝老道拱了拱手,说道:“道长看来是个真有本事的,进城后,不妨看下告示。”
告示栏就在城门边上。
进城后,李长安驻足查看,上面告示大多陈旧,都是些贼匪的悬赏,而新的告示有两张,一张是城内大户人家闹了鬼,要请高人驱鬼。
而另一张则是悬赏除去城外逞凶的恶鬼,上面还有恶鬼的画像,通体碧蓝,圆目凿齿。
进城找了家便宜的旅舍。
老道照例出去沽酒,以安抚肚中闹腾的酒虫。
李长安则坐下房间里,神色变幻不定,好半天他才长舒一口气。他从怀里拿出一直贴身携带的黄壳书。
这一个多月来,这本书并无什么变化,唯独画着恶鬼的图像上渐渐有了色彩。
李长安将书页翻开,上面活灵活现绘制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这恶鬼通体湛蓝,圆目凿齿,与城墙上的画一般无二。
店家备好饭菜,老道也正巧沽酒归来。
两人不忙着用饭,先从包裹里翻出祖师的牌位,恭恭敬敬点上香烛。老道再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放在牌位前,这张符箓黄纸打底,朱砂勾符,符纸边缘还用金线勾着纹路。
这是老道浑身最宝贵的东西,祖师爷传下的符箓,用来保命的。
然后,他拨开腰间沽酒的葫芦,从后面掏出一个小葫芦出来。这小葫芦里装的也是酒,不过不是老道从市面上沽来的劣酒,而是上等的汾酒,平时舍不得喝,只是用来奉祭祖师。
他拔开塞子,深深地吸了口酒香,才小心翼翼倒了一杯,恭敬地放在祖师牌位前。
然后,老道就带着李长安开始每日的功课。
完毕之后,将这些个物件小心收起,连那杯酒都重新倒入了葫芦里。
然后,那装了酒的小杯子老道也不浪费,拿起来闻上一下,便喝一口沽来的劣酒。虚眯着眼睛,神色陶醉,好似喝的不是大葫芦的劣酒,而是小葫芦里的上好汾酒。
李长安实在看不下眼。
“您老就不能把酒到进杯子里涮着喝么。”
“你小子懂个啥。”老道悠哉哉说道,“涮着喝不过一杯,闻着喝,那足足能喝一大葫芦!”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