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我的上一任买宝马车意外死亡后，“买宝马”这个词就是同事口中自寻死路的意思。他这么说，刚好正中我的要害！因为我在这里做这么久，做得最狠的就是上次活烧“金牙灿”的事。自从有了那神秘的“呜呜”声响之后，我就一直在自我安慰：“他该死！烧了他，阎罗王也会保佑我！”之前，这办法之前还真能哄得住自己的。没想到，现在老牛这个痛改前非的认罪态度还真让我产生了一点点恐慌：马上就联想到鬼片里的经典镜头：金牙灿没有头地飘过来：“我的头呢？把我的头还给我........”

　　“快来帮忙啊！还在那里发呆！应该是撒这里的”老牛一边铲草地的土，一边对我大声地喊。我也记得他上次就是把金牙灿的骨灰撒那里的。于是，我赶紧过去帮他把那片草地的土铲到袋子里。老牛的意思是要把这些有“金牙灿”骨灰的土送回他的坟头。这次老牛还特别虔诚：我都明明说装够了，他想了一下又再铲多几铲，硬是装满了一大袋的一袋泥。还说要马上送过去“金牙灿”所在的墓园。我说：“我记得‘金牙灿’的家属登记资料是写番禺的某个墓园的，这里过去都要几十公里。不如，不如吃过饭，午休时间过去好不好？”

　　我接着说：“而且，如果让领导知道我们上班时间去外面做这种事-----那就肯定要‘买宝马’了！”
　　老牛气急败坏地瞪了我一眼：“还领导呢？！你看他们几个正在骨灰楼逐个灵位上香忏悔呢！别看他们平时只是吃饱饭等下班，其实他们平时忽悠死者家属买高价骨灰位的，跟墓园搭关系赚回扣的......什么事没做过？你以为他们做的亏心事比我们少啊？还有空理你？！不过吃过饭再去也好，省得半路吃那么麻烦。吃完饭你记得去拿多点冥钱，妈的！上次他的两颗金牙我也卖掉了，等下我还要去买两个大的赔他！真是偷鸡不到反亏一把米....”


2009-2-15 23:16:00

　　12 （续上不好意思，原本想写长点给大家看的，想不到天涯对回复字数有控制的，只好分两次发）
　　吃完饭的时候，我本打算去拿冥纸的。却发现平时库存的一大堆冥纸竟没了！！连门口卖冥纸的都没了！他们还说，都让我们内部的人要完了!我一想就马上恍然大悟：大家都心里有鬼！现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都赶紧带“厚礼”致歉去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赶紧往骨灰楼赶去，希望找他们借一点“厚礼”摆平“金牙灿”。毕竟我平时直接捞死人财物的机会都不多。都是靠月底大会大家分一点给我，所以，即使“论罪斩首”也是我最后。一想到这里，我反而轻松了很多。见到容嬷嬷和主管他们正心照不宣地给各个灵位烧东西的样子反而有点哭笑不得：他们的罪孽似乎都很深重啊！尤其是主管，满脸忏悔地挺着个大肚腩一个一个灵位地拜过去。还听他唠唠叼叼地说：“我当初也是一片好心的....那些东西对你没用的，现在我帮你换成冥币又烧回给你了，墓园那点回扣您千万别见怪，我也是赚点跑腿的辛苦钱，要怪就怪墓园老板....您去找他....找他就对了...”

　　听容嬷嬷说，领导们宣布下午开会的时候拿90万出来搞一下分红，我说：“还没到年底分什么红？”容嬷嬷说：“其实说白了，就是领导们平时的黑色收入都只是拿一小部分给我们当封口费，现在大家都觉得报应要来的时候才说拿钱出来分，还是那句：分担罪孽！”
　　都中午时候了，那些怪声还是时不时地“呜.....”长响一下，在本来就寂静的火葬场里增添出一种很压抑，很诡秘的气氛。那声音依然像是随风吹来的，飘忽得让人总觉得似乎很远传来，但又似乎就在身边。每次听到这声音，大家都会停住手，满脸惊恐地对视一下身边的人。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让大家都觉得：可能下一眼再抬头看的时候，对方已经莫名消失了。

　　此刻，我反而最担心的是菲菲，因为她的秘密业务可能是这里算是比较黑的一种手段。虽然昨晚见她也不算很恐慌，但是，在今天这样诡异的氛围下，难保她会不会想不开。找了很久，反而在外面的花坛边见到她满脸愁容地坐在那里。
　　“菲菲！在想什么？关于那些怪声吗？”
　　“小白，我突然觉得自己陷得好深！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连买东西都不开心，我想不做了。不如....不如我们不做这行好吗？我们把之前的钱都捐出去，我们从头开始...”
　　我想了想：不是我不想改邪归正，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地花钱了，要是再做其它行业，根本不适应啊！但是，见到菲菲这么期盼的眼神，我实在不忍心说相左的意见。稍加思索后说：“其实，做人就像做爱。姿势正确又怎样？最重要的是要觉得爽，如果我们都厌恶倦了这种生活方式，到时我们就一起换一种姿势好吗？”我记得，我当时的说法比较的圆滑：是我们（不是单方面）都厌倦了就换种姿势（是做爱的姿势而不是生活的姿势）

　　菲菲果然没听出我的意思，只是很疲倦的样子依靠着我的肩膀。也许，平时我们都太过在沉溺在激情四射的做爱过程中，现在才发现，她静静地依靠着我不说话的时候，原来也很温馨。
　　我找菲菲的时候，老牛估计已经等不及了。独自载着那一大包有“金牙灿”骨灰的袋子开车直奔番禺去了。菲菲说，今天又没生意，而且大家心情都不好，不如去楼顶喝酒好了，我也觉得很郁闷，就到外面买了两瓶“先你死XO”（估计没有人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酒吧？）和菲菲上了骨灰楼顶。人就是这样：开行也喝酒，不开心也喝酒.

　　骨灰楼顶就是我和老牛平时喝酒的地方，骨灰楼除了是人的重点站，也是美酒的终点站：这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各式的酒瓶，好点的有“先你死XO”，人头马XO，茅台，五粮液，博若莱，路易十三，芝华士，最差的还有老牛的克星：“红星二锅头”，老牛干了就肯定是走三步就倒下的，所以我叫它“三步倒”
　　也许菲菲心情真的很忧郁，我见她喝酒就像喝水一样的：都不和我碰杯，头一仰就是一杯！也许心情不好的时候，味觉会失调。
　　我想了一下，自己虽然开始有点钱了。但是，居然自己都不敢说哪一张是干净的：上次，我在商场看好了条钻石吊坠项链，本来想买来送给她的。但是，付账之前还是犹豫了。用这些钱买的东西实在送不出手啊！旁边正好有对小情侣在挑那些很便宜的锆石镀金戒指。明知道才几百块的东西，那女生却很幸福地伸出小手指让那男孩戴上去，戴好之后还不忘甜甜地互相亲吻一下。那女生闪耀着幸福的眼神....居然连我手上的钻石戒指的光芒都遮住了。

　　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正当我和菲菲都喝得有点晃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身边“呜....”的一声！
　　紧接着“哐当”一声，原来菲菲吓得手中的酒杯都掉了，一把就抓住我，眼睛惊恐得睁得大大的。我也马上吓得酒醒了。仔细再听了一下，我忍不住仰天大喊：“丢距老母！”
　　原来，一直令领导们逐个灵位上香道歉，让大家猛烧冥纸磕头，让我和菲菲黯然神伤，让老牛载着包泥土飞奔几十里以外的是这么回事！造孽啊！都是老牛造的孽啊！只见老牛之前喝过的那个孔府酒的空瓶被风吹得骨碌碌地转，瓶身向东或向西的时候，角度刚刚好！那些北风在酒瓶边刮过，正好就“呜.....”地长响一声。

2009-2-17 22:51:00

　　13 （续上，不好意思！上一篇其实有个错字令部分读者不清楚，先修改为：【猛烈的北风在空的酒瓶口边刮过，正好就“呜.....”地长响一声。】不信的话，大家可以用风扇吹一下空的孔府酒瓶，那个声音远远地听来真的挺空洞的）
　　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我和菲菲终于都忍不住“哎.....”地长叹了一声。
　　此刻，多少恐慌，多少委屈，多少愧疚都包含在这一声叹息里。我和菲菲相拥对视了很久，菲菲才开始说话：“打电话给老刘叫他回来吧！看来大家都这次都吓得够呛的了”我想起老牛此刻正废寝忘食地飞车赶往番禺，心里想笑又笑不出：要不是之前找菲菲的话，我可能此刻就和他一道飙车为一个死人贴钱修坟墓了。我于是打通了老牛的电话。却想不到，接通的时候，我还没机会说话，老牛就说：“在开车，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然后就挂掉电话，再打都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