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硬件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这个条件我完全不具备,因此我的想法是要做软件,并且要把软件与硬件分开来,各卖各的。这个想法从我来深圳前就冒出来,并随着对IT业发达城市深圳行业现状的了解,变得越来越坚定。
做软件不仅需要专业人员,同样也需要资金,虽然与硬件销售相比少很多,但依然不是刚能养活自己的我能承担的。因此必须另辟蹊径。
我知道台湾的软件业远比大陆发达,不仅早有他们自己的big5码中文系统,而且各种管理软件已经比较成熟,只不过他们用的繁体字。我的办法就是用台湾的软件作内核,自己写一个外壳,加上接口处理和输出处理,就成了一套完整的简体版中文软件,界面完全由自己设计,谁也看不出来。这样,一套软件的开发我自己就能独立完成,成本低、周期短。
销售对象就是那些香港和台湾厂,跟大陆用户截然不同的是,他们有很好的版权意识、懂得软件的价值、肯在软件上花钱。
“可是既然他们只认识繁体字,干嘛还买你的简体版?”阿仪在我说得唾沫横飞的时候突然插了一句。
“呵呵,他们当然会买,”我得意地看着阿仪说,“别忘了给他们干活的是什么人。”
“嗯,你是对的,我忘了这个。”阿仪看起来很是佩服。
“我会先做一些来卖,等积累一些资金后再请几个程序员帮我,如此循环往复逐渐扩大规模。条件具备后回深圳注册一个公司,就可以面向全国市场了。”我继续描绘宏图。
阿仪眼睛都不眨地听完我的想法,顿了好一阵才说话。
“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计划。”
“什么大计划,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赶紧谦虚一下。
“凡事总要有开端,慢慢来,我相信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成功。”阿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说。
“嗯,我知道一点,努力未必一定成功,但不努力毫无成功的希望。”我说。
养活心爱的女人和被心爱的职业养活,无疑是最快乐的。
我在按自己的设想逐步推进,一边研究别人的软件,一边写自己的代码,经常加班到深夜。
依思在没事的时候都会来陪我加班,哪怕拿本小说坐在旁边看,她也坚持等到我收工,不时来帮我倒点水,颇有夜袖添香的风范。
其实我并不希望她这样,这时的我更愿意一个人坐枯禅。男人在全力做事的时候,对异性的敏感度会降至最低。偶尔依思会伏在我身后看我敲打那些单个她认识组合起来完全不知所云的字符时,绵软的肌肤和少女的体香也会叩响我的多路神经,只是这些感觉引发的反应基本上被阻塞在颈部以下腰部以上。
阿仪自从那天晚上以后见得很少,但两个人却形成了某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足以表达某种暧昧。她偶尔会拉依思过来邀我吃饭,直接的对话很少,我买单她点便宜的菜,她买单则点大鱼大肉;我小感冒一下她恰好包里带了药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这种半遮半掩的小把戏彼此都很明白,只瞒了一个无邪的依思。
郭子建也忙,不常来,隔三五天通个简单电话,说一下彼此近况。男人之间的友谊跟女人大异其趣。要好的女人喜欢经常凑一块儿,或八卦或逛街,没事聊通宵;而交厚的男人们往往不需要经常扎堆,有时坐在一起也未必有多少话说,端杯茶或者酒,偶尔碰一下就算心到神知了。
当你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跑得比平时更快,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由于后续的软件开发任务不饱满,我在公司的工作内容也略有改变,从纯软件改为软硬结合,经常被负责硬件服务的高自强指使去做维护工作,这让我相当难受。但很快我也适应了,因为我找到了做这个工作的好处,那就是我有机会直接跟那些工厂的计算机管理人员接触了。
任何事情哪怕是你最大的爱好,一旦变成工作,时间长了也会让你失去兴趣,更多的事情是你厌恶的,自然更无好感可言。这时候你必须尽快从中找到乐趣,让自己干得轻快一点,否则就应该立即放弃,因为继续下去只会让你也让别人对你失去信心,把你推到越干不好越不好好干、越不好好干就更干不好的恶性循环中去。
果然,很快我就得到了一个机会。
那是一个台湾玩具厂,本来管理人员全部来自台湾,一直用台湾买来的软件顺理成章。聘请台湾籍员工的成本非常高,随着内地员工对业务和管理的逐渐适应,老板开始有意识地用内地员工逐步取代台湾人,这样,简体版软件的配置就势在必行了。
我是在做设备维修的时候了解到这个信息的,我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对方接洽卖软件给他们的事,而是在维修维护的两天时间里,我断断续续地向分管电脑设备的总经理助理吴小姐透露了我软件工程师的身份。
我这么做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我以什么身份去谈,代表公司,这个业务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以个人身份谈,等于背弃公司,对方也会给我一个吃里扒外的评价;二、在这个地方,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找电脑公司开发,现在我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而且代价明显会小得多。我相信商人逐利的本能。
果然,第二天收工的时候,吴小姐用她惯有的嗲嗲的声音告诉我,总经理想跟我谈点事。
我的开价是总经理马生意想不到的:三千。我猜他一定以为我会要一万以上的价。看到马生一愣,我知道预期的效果已然达到了。
我说:“马总是不是没想到我的报价这么低?”
马生是老江湖了,当然不可能被我一下打蒙:“这个嘛,陆生的价格的确不高,不过再低的价格也不是没有。”
我微笑:“马总现在这套系统折合人民币大概花了五万吧?还不包括倚天,对吗?”
马生又是一愣,他没想到我这么清楚。
我看他不接话,遂又说:“我是做软件的,我知道这套软件的价值,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来,马总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说低价的理由?”
我连续的两句话,表明我清楚软件的价值远高于我的报价,也清楚低价是做不出来的,但又让对方能顺坡下驴,不致尴尬。
马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听不懂,当下笑到:“陆生很能干啊,我都听吴小姐说了。你请继续说。”
我说:“马总过奖了,吴小姐才叫能干,能有这种下属,上司的水平可想而知。”
马生想了很是受用,哈哈大笑到:“陆生真是会说话。”
拍完马屁我赶紧转回正题:“陆总,你很清楚我报的这个价其实相当低廉,如果找正规公司做,您花三万我相信他们也不敢接。”
马生面无表情,我接着说:“我之所以用这么低的价格帮你做这个系统,一方面因为我是以个人名义用业余时间做,成本低。”
马生点点头表示他很明白。
我又说:“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在这个领域有所发展,您的合作伙伴或者朋友都是我未来的客户,您的工厂不仅是我的第一个客户,也会是我的试验田。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表达诚意,我愿意用不可能的价格来完成这个系统。而我想请你帮我两个忙,一是对这个价格保密,二是方便的时候帮我介绍一些客户。”
马生大力点头说:“说得很实在!看来陆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价格就这么定了,我马生有机会一定会帮你。”
告别马生回到公司,我兴高采烈地打电话邀依思、阿仪和郭子建一起吃晚饭。不巧的是郭子建和刘颖去深圳了,依思要请客户吃饭,只有阿仪也有事来不了,这不免让我一腔激情向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非常泄气。
这里顺便提一下,刘颖是辞职过来的,据她说,自从我开了辞职的先例后,那个厂连续有十多个和我一起分配来的大学生辞职,吓得厂里赶紧给大学生们提职加薪。这帮家伙,竟从我们的辞职中大大获益。
去年我回这个厂去看了一次,找到当年跟我关系不错的人聊了聊,据他们说这个厂已经是今不如昔,处于困顿状态,我那些同龄人也境况窘迫,继续干下去吧,前途黯淡,不干下去吧,又身无长技,不知道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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