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16 18:15:38
特兰提卢斯法案与奴隶起义
趁两个执政官外出对付艾奎人之机,保民官盖乌斯·特兰提卢斯提出了两个法案:第一是把执政官的人数从两个增加到六个,一来可以限制其权力,二来也是吸取上一年瘟疫两个执政官一起病死结果导致罗马群龙无首的教训;第二个法案则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编制成文法。在此之前,罗马还没有成文法,只有习惯法,往往只有那些受过教育的贵族才了解过去的判例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来随意诠释法律,这显然对平民们非常不利。
斗争的焦点被集中在了扩充执政官人数这一条上,这让贵族们感到非常恐慌。昆图斯·费边二世便在元老院里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执政官的权力过大,而是保民官的权力过大。执政官哪怕没做错事,下台后都有可能被保民官们拿去审判,而保民官则无此顾虑。
让贵族们欣喜的是,特兰提卢斯的法案被他的保民官同事们给否决了,这让他们长舒了一口气。但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特兰提卢斯非常有耐心地说服了同事们转变立场,支持这一法案,现在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捏住贵族们命门的机会。恰好第二年艾奎人和沃尔西人贼心不改,再次结成了同盟,而且这次他们还收服了一个让罗马人深感意外的小弟:罗马的新殖民地安奇奥。震惊的执政官立刻发布了征兵令,而保民官们所等待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每次需要征兵的时候,就是贵族们的立场最为软化的时候。贵族们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失去,相比之下,他们更不愿意罗马陷入外敌之手。
保民官们在公共广场上宣称:向安奇奥的居民宣战就等于向罗马人民宣战——当然,如果贵族们肯让特兰提卢斯法案通过的话,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纠结这事儿了。执政官们决定不搭理这群刁民,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征兵,保民官们眼见一计不成,干脆挑起了一场肢体冲突,试图以此彻底破坏征兵。等双方的相互推搡结束之后,保民官又宣布发起部族大会,投票表决特兰提卢斯法案。而贵族们则使出了老招数:霸占公共广场,不让投票顺利进行。
在这场斗争中,一个叫卡索·昆图斯的年轻贵族表现得尤其抢眼。此人身强力壮,曾在战场上立功无数,而且文武双全,口才也不输于人。他不仅发表了一番演说斥责保民官所谓“向安奇奥宣战就等于向罗马人民宣战”的说法是多么荒谬,甚至派自己的手下把保民官轰出了公共广场。保民官们发现,不把这个卡索·昆图斯给除掉,特兰提卢斯法案就肯定没戏。
很快保民官们就起诉了卡索·昆图斯,罪名是藐视法律。保民官宣称卡索是自由的敌人,他对待平民比傲慢王塔克文还要傲慢,如果哪天这个人当上了执政官或独裁官,那罗马的平民们就完蛋了。而平民们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他们纷纷控诉说自己曾因为支持特兰提卢斯法而遭到卡索的殴打,要求保民官立刻把此人绳之于法。
贵族们当然也会不遗余力的站出来保护卡索。曾率军征服安奇奥的前执政官提图斯·昆图斯盛赞卡索是个极其优秀的士兵,有万夫不当之勇,是罗马城里罕见的人才;上一年的两名执政官也把自己的战功归功到了卡索的头上,绘声绘色地向平民们描述卡索是如何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他们希望平民们能容忍一个像卡索这样有缺点的优秀年轻人,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过错就把他流放到国外去。卡索的父亲卢修斯·昆图斯·辛辛那图斯(Lucius Quintius Cincinnatus)则恳求公众原谅他儿子的年轻气盛,并表示自己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子改过自新。
但他们维护卡索的奴隶最终还是付诸东流。就在审判的当天,保民官又发现了卡索一桩比殴打平民还要更严重的罪行:一个叫马库斯·沃尔修斯(Marcus Volscius)的前保民官声称,就在瘟疫过后没多久,卡索在一次聚众斗殴中一记重拳打晕了他的哥哥,后者在被抬回家后没多久就伤重不治而死。沃尔修斯相信,卡索那一拳是造成他哥哥死亡的主因,但因为当时罗马正在和艾奎人与沃尔西人作战,执政官以大敌当前不能影响士兵作战为理由驳回了他的起诉。
沃尔修斯说出这桩旧案之后,旁听审判的平民们更是群情激奋,恨不得冲到被告席把卡索这个人民公敌给撕成碎片。由于审判现场十分混乱,法官不得不宣布暂时休庭,而辛辛那图斯则以三千阿斯的代价把卡索给保释了出来。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辛辛那图斯变卖了自己大部分的土地和家产,向执政官缴纳了一笔巨额罚款,最后卡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放到了伊特鲁里亚人的城邦。失去土地的辛辛那图斯随后也离开了罗马,在台伯河的另一边过起了隐居生活,就好像他也跟自己的儿子一样被罗马给流放了。
卡索的流放让平民们欢欣鼓舞,而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贵族则感到灰心丧气。卡索的朋友们决心要跟特兰提卢斯法案斗到底,他们不敢自己出面,于是就派众多的被保护人出来捣乱。所谓法不责众,保民官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平民们抱怨道,一个卡索倒下去,又有千万个卡索站了出来,就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又是一年过去了。
下一年贵族们又选出了一对奇妙的“红白脸”执政官组合:一个来自与平民水火不容的克劳狄家族——小克劳狄的儿子克劳狄三世;一个是“人民之友”瓦雷列乌斯的儿子——瓦雷列乌斯二世。不过保民官们已经有了多年的斗争经验,早就不再相信红脸们所制造出的虚假希望了——他们不仅自己不信,而且还想打破其它平民的幻想,因此巴不得平民和贵族之间势如水火才好。为了挑拨两个阶级的矛盾,保民官造谣说卡索·昆图斯的支持者为了在罗马建立贵族专政,计划先暗杀保民官、再屠杀那些不服从他们的平民。这种谣言实际上符合了人们对社会的直观印象和心理预期,因此很多人对保民官捏造出来的谎言是照单全收。
与此同时,沃尔西人和艾奎人又策划起了一个新的反罗马同盟,照理来说,罗马人本该全力备战,但保民官已经将破坏征兵当成了对付贵族的主要武器,坚决不肯退让,贵族们对此也无计可施,这倒是应了蒋介石的一句经常遭到批判的名言:攘外必先安内。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件更令人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罗马发生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奴隶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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