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也想守着章大头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好做章大头的女人,然而,章大头想以封建社会那种婚姻模式征服云儿获得家的想法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的女人的生活了,章大头当不了《橘子红了》中的容老爷,云儿也不是只敢和爱着自己的叔伯偷情的秀禾,更不是申明大义舍身为容家继烟火的大妈了,在这个开放的多元化的城市生活中,章大头每次以封建社会大男人主义的姿态爬到云儿身上,还没等云儿身体里产生最原始的“说话”行为时,章大头就有气无力的从云儿身上滑落下去,滑落到那一块块冷冰冰的硬壳壳的地板砖下面去了,像一只背着一口大黑锅断了气的甲壳虫,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云儿红红的目光中。在这种情形中苦苦挣扎着想“说说话”的云儿,就像被章大头要云儿脱光了衣服倍他逛大街一样,结果往往是章大头把云儿一带到大街上,他自个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将赤身裸体的云儿独自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这种情形下,云儿不知是要蹲下来怀抱着有“话”无处“说”的身躯悄悄走回家里去呢,还是要站起来往大街上最风景的地方走去。章大头长期这样上床 “半途而废”的做法,让云儿的身心渐渐与章大头的身心之间从主客观上都产生了一种距离和隔模,让云儿的身心与章大头处于一种若及若离貌合神离的状态中去。在同床相拥的时候,两人仿佛是在两个载然不同的世界里,章大头极其主动,津津乐道乐此不彼的“讲”起“话”来,云儿却若无其事的勉强接受着,云儿并非冷血动物并非性冷淡,因为云儿只要配合起来,章大头三两下功夫就倒出“话”来了。这时的章大头抱着云儿再也无“话”可说,而云儿呢有“话”要“说”又“说”不出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一个在天堂歌唱完了,一个还在地狱挣扎着。每一次做爱时,云儿总是机械化的尽可能麻木着应付章大头,怎么也不能达到像章大头那样一抱着云儿就火着枪响哼哼叽叽要死要活的境界,做爱时肉体接触到章大头肉体时仅仅只有一种异样感觉。云儿常常站在这种不疼不痒的感觉中张望着章大头满足地爬起来下了床,摸回他的房间去。开始时,云儿一骨碌爬起来将章大头抓回床上来,结果“讨论”半天,章大头无“话”可“说”的“嘴”怎么也张不开来做出要“说话”的恣态来,云儿伸手摸着章大头“无话可说的嘴”感到特别郁闷而失落,发热的身子像一块红红的铁,在无边的长夜中无可奈何地冷却着。有时,云儿就想在章大头“出炉”后,会有一个什么男人突然闯进卧室来,爬到床上强行和她“说”一回“话”,可一直没有这样一个男人闯进来。时间一长,云儿在这种希望中就闭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心理上要“发言”要“讲话”的要求,渐渐被章大头闪电般的做爱过程淹没起来堆积在心底,这是对云儿天生要“讲话”的本能的一种棒打和扼杀,然而,云儿在生理上并没有因为这种棒打和扼杀而泯灭掉“讲话”的本能变成一个无言的“哑巴”,只是章大头爬到云儿身上的那种蜻蜓点水式的“讲话”方式,怎么也不能为云儿解除这种本能渴望,却又在时时挑逗和煸动着云儿特别地想“讲话”。
所以,章大头一摸进卧室来,云儿就像要吵架一样大声吼起来:“别来烦我好不好,我活着,没有什么比你上我床更疼苦的事了。”
章大头瞪着牛铃大的眼珠望着拉起被子来捂着头的云儿,满脸不悦地悄悄退出房间去,将门咣的一声带上,将自己的身心僵冰冰地隔在云儿的体外,睡在自己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很多时候,章大头并不是真心想“说话”的,总感觉人到了这年龄还是怎么的老睡不着觉,一睡不着觉,就想到是不是今夜还有一件事没有做,这件事没做完就怎么也睡不着,但做完就更睡不着觉了,不想做而硬要去做的原因,是害怕别人会帮他做了该他做的事“说了”该他“说”的“话”。章大头这么一想着,脸上和眼角中就写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和不安。
云儿和章大头从相识到生孩子以来,从没有产生过积极主动的要和章大头上床“说话”的念头,既是产生过这种念头,一想到章大头那蜻蜓点水式的结果就无限失落起来,甚至章大头一摸到云儿床上来,云儿就怕,怕在自己血液奔腾中的“话”讲不来,怕章大头不能配合她“讲讲话”,结果常常如此,章大头从来都是爬到云儿怀里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讲”起“话”来,并很快把“话”“讲”进云儿体内去,“讲”完“话”便无“话”可“讲”就呼呼大睡起来。想 “讲讲话”却突然感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高高站在“讲话”平台上的云儿,像被吊离地面又没有被吊起来吊到天上去的那种不疼不痒的感觉,成了一根无形的绞索凭空而来勒着嘭嘭跳动的心和渐渐发汤的身子,从被窝里一丝不挂地将躯体抛进一种生不能死不甘的境地里卷曲起来,卷曲成一个刚刚诞生的血色蜗牛,仿佛要回到母腹中去躲起来放声大哭一场的样子。在这种要回到母腹中去却又不能回到原位上被吊在半天空的云儿,常常睡到半夜,躲在被窝中睡在睡梦中品尝这吊起来又没被吊上天、这种被勒着又没被勒死的不是仙不是鬼不是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根圆圆的巨大的闩门棍,横着撞击在她心口,不让她进去,也不让她出来,一夜到天亮,云儿伏在这种感觉伏在这根圆圆的巨大的闩门棍上,整个人体像一件又薄又小的内衫,被章大头轻轻的就晾在了那一根炮筒一样粗的圆圆的巨大的闩门棍上,晾干,晾死。
章大头一直以来抱着云儿蜻蜓点水式的“讲话”方式,让云儿越来越感到自己像被章大头丢到大街上的一个弃婴,睁着两只红红的眼睛吃力地伸着两支小手拼命地挣扎着要吃要喝。云儿在这种挣扎中,渐渐感到章大头给予她物质生活上的满足只是她生活的一半,她还需要另一半生活,那就是爱情生活或者说是自己也要“说话”的那份生活,并且云儿越来越感到了这种“讲话”生活的重要性,就像那个弃婴伸着两支小手在空中乱抓乱摸着要吃要喝一样的重要。有了这种精神上要吃要喝的想法后,章大头把公司赚到的钱一笔笔揣回来交给云儿时,在让云儿感到欣喜时又渐渐感到索然无味起来,钱对于现在已经吃饱穿好的云儿来说,似乎又变成了擦屁股的纸了,精神世界的天空模模糊糊地从云儿内心一角显山露水出来了,云儿强烈地感到需要一种在精神上的活法,越来越感觉到有“话”要“说”而又“说”不出来时是多么难受多么疼苦,在心理和生理上明显地感到缺少了与一个男人相爱的那份生活,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想“张开嘴吧来大声说话”,不想就这么一直“哑口无言”地活一辈子。
日期:2009-02-08 11:23:48
5
云儿活在花湖城里,过去最怕的是没有钱,现在有钱了,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章大头进她的房间,看见章大头进房间来时,琪琪就轮着两个小眼睛盹着,对这个大妈一样的人表现出了颇不高兴的样子,继而小嘴一憋,双手蒙着眼睛咿咿呀呀叫起来:“妈妈,怕,叫这人出去,出去——”
“我想你了宝宝,我来抱抱你亲亲你。”章大头望着女儿琪琪,边说边走到云儿床边来。
看见章大头这么说着话摸进房间来时,琪琪伸在被子外面做着要叫章大头出去手势的一双小手,一下子从被子外面缩进被子里去,嘴里一个劲地嘀咕着:“我不要你抱,不要你想,出去——”等章大头爬上床来时,琪琪吓得哇的一声又喊又叫地哭起来。
“你给出去嘛,姑娘都被你吓哭了。”云儿一只手搂抱着琪琪,一只手推着章大头胸襟说,“他是爸爸啊。”
一听到琪琪哇哇的哭声,章大头的心凉凉的,要想“一言堂”的思想意识一下子就不在了,仿佛被琪琪哇哇的哭喊声给灭掉了,只好干盹着眼睛望望云儿,然后转身悻悻地退出房间去。
章大头早上出门时,琪琪还睡着,晚上甚至半夜才回到家里,琪琪一般都睡了,不要说有时间和琪琪相处,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以致于让琪琪见到爸爸章大头那副长发披肩不男不女的怪模样时就感到很陌生很害怕。云儿一听到女儿的这种喊叫声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悲衰,就感到自己生的女儿好象不是和章大头生的,而是一个私生女。琪琪对章大头这种排拆的喊叫声,云儿可以理解可以忽略掉,可她最怕的这件事又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生。每天晚上9点多,云儿就带女儿上床了,一觉醒来,一般都是次日凌晨一点左右。往往在这个时候,章大头要么在电脑前忙完了,要么是从外面回到家里,只要听到章大头在洗澡间里冲澡时哗哗的水声,云儿仿佛就开始感觉到那一根圆圆的巨大的闩门棍凭空而来了,从胸口直插进来横堵在胸口上,让她憋着一股气,喘不出来也吸不进去。
听到咣的一声洗澡间的门响,云儿就知道章大头走向自己的房间来了。
章大头贼一样轻轻推开门,灯都不开,身子一侧佝头佝脑摸上床来,云儿就从章大头笨重的身体下面,传递出一种被压在地屋里的喘气声。
章大头像得大病一样的哼哼哈哈的喊叫声,仿佛唐生在给云儿念咒语一般,那根炮筒一样粗的圆圆的巨大的闩门棍就将云儿的整个身心凭空吊起来,那感觉就像被吊在琪琪坐的那个小方凳的横档档上一样,缩手缩脚的不疼不痒的被吊在那个小方凳横档的半空中,伸展不开来也卷缩不起来,又好像一架无人的揪千,悠悠的飘荡在荒芜的原野上。
这种时候,让云儿感觉到她对于章大头来说,是一架多么美好的揪千,任凭章大头在上面飘荡起来,而对于云儿自己来说,这是一种比什么都残酷的酷刑。云儿心情好的时候,用身体与章大头那大笨熊一样的体重“讨论几句”,可讨论的时间最长没有超过5分钟,正常情况下都是章大头二三几分钟“发表完体内的讲话”,怎么也不听云儿“发个言”,就回到房间去呼呼大睡了,从来都不留给云儿“讲话”的余地,每次都给云儿制造出一双彻夜难眠渴望与谁“讨论一下自己观点和想法”的红红眼睛,牢牢地镶嵌在房间天花板的黑幕上转动着,然后从黎明的曙光中飘浮出两个乌黑的眼圈来。
在这个极具时代个性而又封建化了的婚姻家庭中,云儿给章大头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发表讲话”的处所,每天晚上都可以获得 “自由演讲”的快感,章大头也在想,自己没有给云儿“说话演讲”的能力,但让云儿获得了衣食住行物质上的满足,云儿理所当然地应该让他在她那儿自由地“发表一下自己的讲话”,甚至想,他之所以这样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目的就是要不断满足云儿物质生活上的需要,从而保持和云儿一辈子“发表讲话”的机会,但章大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用越来越多的钱把云儿牢牢拴在身边后,只想到云儿会大手大脚花钱,没想到云儿除了会大手大脚花钱外,也会有要像他一样要“讲话”的强烈愿望。云儿这种要“讲话”的强烈愿望是可怕的,后来章大头意识到这一点时,每次在“发表讲话”的过程中,都企图通过自己的“讲话”来让云儿达到“说”出“话”来的目的,可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往往都是章大头“讲”完了“话”,云儿的嘴角才开始动起来想“说说话”。这让章大头越来越担心和害怕起来,越来越担心云儿没法表达出来的“话”会越积越多,越来越害怕云儿会跑到外面去找另外一个男人去“诉说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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