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专案组副组长的蒋所长最终打破沉默，他把当天花湖集团拍卖有限公司与白云广告装璜公司之间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并由此对牛强产生怀疑。这在与会人员中产生了极大的争议。刑警大队长说：“牛强才从派出所打打人出来，就指使手下的人在公司门口外面的地下通道里杀人，牛董事长会那么傻吗，他这么干，是不是太牛了点？”

　　蒋所长望望大家后，将目光投向莫局长说：“这也许就是牛强而不是别人，我们在案发现场根据一个小孩子提供描述的‘瘦瘦的光光头弯着腰提着刀从通道那一端跑了的人’，与过去和牛强一起从事盗窃的“小弯刀”形象极其相似，据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此案的发生与牛强联系在一起呢。”
　　“有证据吗？”莫局长盯着蒋所长问，“花湖集团是本市纳税大户之一，可不能出半点差错，我们破案不是凭推理，更不是凭想象，我们必须想方设法找到线索找到证据，抓获凶手。”
　　大家听了莫局长的话，推断和想象出来的牛强，一下子就从案件中消失了。蒋所长听了却极为反感地望着大家说“纳税大户杀人，难道我们可以熟视无睹或者袖手旁观吗”。说完又担心真的就是牛强干的，因为要是这样的话，牛强的一系列行为方式就是对他蒋所长甚至是对整个公丨安丨工作的一种巨大讽刺和玩弄。
　　牛强在蒋所长办公室打云儿的那两耳光，此时在蒋所长眼里，那已经不是打在云儿的脸上，而是打在他蒋所长的脸上或者说得更严重点是打在南大街派出所、打在花湖市公丨安丨机关的脸上了。
　　刚刚回到电视台的白波，又接到台长电话赶到市委对会议进行采访，随后又来到公丨安丨局对整个会议情况作了拍摄。散会后，白波在征求莫局长要不要对专案会议进行报道时，莫局长说：“小白，等案子破了后作个全面的报道，今天这会议情况和发案情况暂时不要报道。”

　　白波听莫局长这么一说，在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后，又联想到上午在地下通道里被蒋所长“缴械的遭遇”，就特别奇怪地感觉到他明明是一只长角的绵羊，却忽然间变成了一只没长角的母绵羊似的对漠局说：“我把今天拍摄的会议情况作为资料保存着，等案子水落石出抓获凶手后，在对整个侦破工作作个专题报道。”

日期：2009-02-03　09:22:51

　　7
　　章大头从乡下工地上赶到医院里，在急救室里看到医生们正在忙着抢救云儿。
　　云儿躺在手术台上，整张脸如同一张白纸，头歪靠在枕头上，干渴的嘴唇像是被人撕裂开来一样失去知觉似地张开来，明显隆起的腹部上裹着厚厚的染红了鲜血的纱布。
　　章大头一下子吼叫起来：“谁干的谁干的啊，章小华在哪儿，马小丽在哪儿。”
　　“冷静点冷静点。”在场的医生忙把章大头拉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章小华和马小丽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章小华马小丽在哪儿？”章大头两手揪着一位医生的白大褂，好象是医生把这两个人杀了一样。
　　在急救室里等着随时准备向醒过来的云儿了解情况的专案组民警蒋伟、杜晶，看到章大头那疼不欲生的表情时，心情颇为难受。蒋所长过去拍着章大头的肩说：“兄弟，对不起，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我们干公丨安丨工作的有责任。”
　　说完，蒋所长和杜晶扶着章大头往医院的太平间走去。
　　还没到太平间门口，章大头远远看见前面一道大门上写着“太平间”三个字时，两个灯笼眼像打进气进去似的一下一下往外凸起来的两个红色水泡一样，跟着蒋所长迈着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太平间”三个字，突然转身抓着蒋所长的胸襟厉声吼道：“我要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希望来的地方吗？这难道就是你们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方式吗？”

　　蒋所长、杜晶无言以对，只对章大头说：“我们没有阻止住这个案件的发生，但对这个案件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走进太平间时，章大头感到天昏地暗，因为弟弟章小华和马小丽都是因为他开公司才躺到这里来，心里顿时冒出是他章大头杀了两个人的毛毛念头，要不开公司，说什么他们也不会躺在这儿，就是真的躺在了这儿，也与他无关，他也可能也像现在一样地走进来，走到他们身边，掀开长长的白色纱布，用十分沉重的心情看他们一眼，但决不会由此产生出不想走出去、要和他们并排躺在这里的想法——也想找一张床，像弟弟章小华那样像马小丽那样毫无知觉地躺在上面，被一条长长的白色纱布盖在身上盖在脸上，仿佛只有这样，章大头才足于告慰二人的在天之灵。

　　蒋所长和杜晶拉开白布来让章大头看了看章小华和马小丽后，两人拉着章大头说：“人
　　死不能复生，走吧。”
　　“我不出去，出去我怎么向他们的亲人交待。”章大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太平间。
　　正在这时，公丨安丨局的催处长及其家属和章小华的老婆张蓝都来了，跌跌撞撞地跑进太平
　　间来，围着两张白色的床哭的哭、喊的喊，本来就凄凉阴沉的太平间，一下子成了他们
　　争抢生与死的岔道口，死者由此升入天国，生者到此不至步，章大头、催玉贵、张蓝他们无法止步，不知怎么办是好。

　　章大头紧紧抱着催玉贵，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还在想着要依靠催处长来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突然就消失了，浑身上下好象失去了骨架似的酸软无力了。
　　眼眶湿湿的催玉贵后悔莫及，望了一眼章大头，也不知道怎么办。
　　蒋所长站在催处长面前：“我失职，对不起催处长。”
　　催玉贵从马小丽床边又走到章小华床边，掀起白布来看了看，回头望着蒋伟摇了摇头，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张床上的两块白色纱布像漫天迷雾一样弥漫着，将章大头、催玉贵、张蓝和章小华、马小丽突然间就分隔在两个世界里。蒋所长、杜晶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能把那两个人从另一个世界里拉回来了。

　　蒋所长、杜晶的心空弥漫着重重迷雾。

日期：2009-02-03　15:51:54

　　8
　　为处理好后事，章大头倾其所有，把“签名”来的钱，全部用在解决处理弟弟章小华和马小丽的善后事情上。在马小丽子女身上就花了10万元抚养费。
　　张蓝看到马小丽的子女得到抚养费时，一下子翻脸不认章大头这个大哥了，天天找章大头问：“大哥，你可以给人家子女抚养费，那么我家苗苗呢。”
　　“不是说好我抚养的吗？”章大头无限悲伤地望着弟媳张蓝说，“在这种时候，你这不是把我把公司往死路上逼。”
　　“老公都死在你公司了，我还不能提点正当要求吗。照你给马小丽家的10万，一分不少拿给我，我就带着孩子离开公司，苗苗今后的生活不可能依靠你来抚养。”张蓝撕破了脸皮，语气十分坚决地望着章大头说。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章大头只好四处去筹钱，凑了10万元给弟媳妇张蓝。当把钱递到张蓝手中时，忽然感到钱是一种长着脚时时在奔跑着的东西，这些从别人口袋里刚刚跑进他口袋里来的几十万元钱，转眼间又跑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张蓝在拿到钱的当天，带着苗苗离开了白云公司。
　　一个月后，从医院回到出租房里的云儿，因为有了对生死的切肤之感，也就不在乎那几十万元钱跑出了家门，她已经清楚地看到只要人在，只要公司在，钱就一定还会从别人的口袋里跑进白云公司大门来的。
　　“张蓝要钱没有什么错，人家毕竟为公司的事失去了丈夫，何况还是你弟弟，换了别人一样问你要10万——只是觉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逼我们。”云儿望着一脸失落神情的章大头，像是在开导又像是在责备。
　　“什么友情什么亲情，一旦出了事，都她妈的是一张张吃人嘴脸，催玉贵不该要我的钱，张蓝也不该要我的钱，我也是受害者，我为他们花了这么多钱，可我又问谁要钱去呢，就是他们要要钱，应该问杀人的人要去啊，问公丨安丨局要去啊，怎么来找我要钱，怪球事啦。”章大头感到莫名其妙，脸色气得一阵白一阵黑的，困惑不解。
　　“我在问你要一笔钱，你怕要跳大河去了，算了算了，你还得把心思放在公司里，我们以后一家人还要靠公司吃喝呢。”云儿捂着小腹苦笑着安慰章大头。

　　章大头听了云儿的话，觉得只有云儿才是靠着他的人，这给了他重整公司旗鼓的信心。当天下午，章大头就到公司去，和罗师傅带着员工靠客户交纳的定金购买原材料艰难地开展起业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