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妥协——体制内的无奈,80后法官的蜕变历程》
第8节作者:
桂公梓 我一向觉得,女人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撒娇,无论是漂亮姑娘还是丑女人。美女撒娇固然让男人骨头轻飘不忍拒绝,但其实丑女撒娇的效果更加明显。一方面这样自暴自弃的做法会让人不禁心生恻隐,另一方面这种惨不忍睹的场面会让人觉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脱身不惜答应任何要求。相比之下,美女的撒娇让人身心愉悦,恨不能多享受一会,最终答应了也算是公平交易;而丑女的撒娇让人则令人惊悚,近于胁迫,情节严重、数额巨大的可以考虑定抢劫罪。
小双是美女。所以五分钟后,她坐在了我的摩托车后座上。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以前章小璐戴的头盔,小双戴上,晃了晃脑袋,对我说:“呜呜呜呜呜……”
我说:“你说什么?”
小双说:“呜呜呜呜呜……”
我把她头盔的面罩掀起来,她吐口气,说:“头盔好重啊!”
我骑上摩托车,发动,小双两只手攥住我的皮夹克。我回头说:“坐好。”然后拧上油门,绝尘而去。
日期:2010-01-23 14:11:11
10
我把小双丢在法院的立案大厅,叮嘱她老实呆着。
刚进办公室,小潘就很兴奋地跟我说:“公子,来大案了。”
我泡了杯茶坐定,说:“上菜。”
小潘从桌子下面拖出一个大纸箱,打开,我一看,满满一箱的卷宗。
小潘说:“故意杀人,八十二本卷,公子满意否?”
我望着一箱子卷出了一头汗。
一般来说,一个刑事案件移交到法院的时候,随案的材料就是几本侦查卷而已,包括案发情况、抓捕情况、犯罪嫌疑人的供述、证人证言、物证等一些证据。复杂一点的比如贪污、受贿和经济犯罪案件,因为审讯次数多,又牵涉到账目,有的多到有十几本。高玉虎那案子是黑社会犯罪,罪名又多,所以搞了两百多本,属于极个别的情况。基本上,故意杀人的案情都比较简单,侦查卷一般都是一两本。而眼前这个故意杀人案,整了一箱卷,我倒是第一次遇到。
我翻开立案材料,“案件名称”一栏写着:“邢勇故意杀人一案”,“分案情况”里邹庭长批示道:“请桂公梓同志办理。”
看到案件名称我的心就是一阵狂跳,因为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出名了。从案发到现在,媒体追踪,网友关注,全国人民都在讨论这个案子。我也曾在网上跟帖讨论过,没想到最终真的由我来办了,看来领导还真是信任我啊。小潘已经把卷宗从箱子里搬出来,按照卷宗上标注的顺序堆放在我桌边的墙角。我拿起第一册翻开——虽然案情已经大致了解,但媒体和网上流传的都太过简单,而且并不可信,所以卷宗还是非看不可的。
报案的是一个姓张的老太太。
今年3月22号的早上,张老太太和往常一样去菜场买菜。买完回家路过西川巷,在一个垃圾桶边上看见两包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张老太太打开一看,是两包切放得整整齐齐的肉片,每包有四、五斤重,而且全是熟肉。
张老太太觉得捡了个大便宜,拿回家放进了冰箱。当天中午用其中一包做了一大碗水煮肉片,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掉了。
第二天晚上,张老太太为全家准备晚餐。她从冰箱里将剩下的那包肉片拿出,打开黑色塑料袋,准备放入锅里的时候,从袋子里掉出了一根手指!
张老太太当场疯了,拿筷子捅穿了自己的喉咙。张老太太的儿子报了警。
涂城公丨安丨局接到报案后,以最初发现地西川巷为圆心展开了搜索,耗时半个月,最后一共找到了二十一包肉片、内脏和一颗头颅,没有骨头。这些包裹被抛在垃圾桶,臭水沟,郊区树林里,护城河下游,几乎散落在涂城的各个角落。
凶手将肉片切得很仔细,每片只有2—3毫米厚,切了一千多片。每一包都像是准备摆上超市货架一样,精心叠放得整整齐齐。
更重要的是,每一块肉片都已经被煮过,这使查明被害人身份的工作变得异常困难。
法医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碎尸拼凑起来,分析之后只给出了两个结论:第一,死者是个女性;第二,根据身高和脂肪含量推测,死者体重大约是120斤,而现在发现的尸骸包括张老太太家吃掉的一包,算上流失的血液重量,一共只有105斤左右,也就是说,少了15斤没有找到。
于是警方分成两组进行侦查,一组继续搜寻剩余的15斤碎尸,搜寻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另一组经过比对近期报案的女性失踪案件,通知可能的死者家属前来认尸,最终确定了死者身份为本地人,名叫梁素梅,20岁,涂城师范大学大三学生。
日期:2010-01-23 16:09:00
我看得嘴巴张大,瞳孔缩小。饶是我经手的杀人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案子还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凶手真他妈是个人才,他似乎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把分尸当成一种艺术般追求和享受。我似乎已经看到他手执利刃,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地在尸体上划开一道一道的口子。纵是想像,这场景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我正看得入神,内勤黄娟娟敲门进来,说:“会议室集合,开会。”
11
机关的一大特色是会多,法院亦不例外。最初我很纳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会要开,而绝大部分的会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比如说,某省高院的食堂向院领导汇报说,想把菜谱上的红烧肉改成红烧鸡。院领导经研究,觉得本着民主的精神,需要开个全院大会广泛征求意见。于是为了保障本次会议的顺利召开,围绕会议的准备工作和主要议程,办公室成立了组委会,并召开了筹备委员会和全院动员会,接着将议案上报党组会进行讨论研究,最终召集全院进行投票表决。
全院大会上,院长说:“啊,这个,大家都知道,现在猪肉的价格是越来越高了,但是本地的鸡是一直很便宜的。因为我们这里鸡多嘛。我觉得食堂的提议很好嘛,这个,鸡,是个好东西,大家都是很喜欢的,关键是要干净,不干净是要得病的。所以食堂的卫生工作要坚决落到实处。用鸡代替猪肉,可以节省我院的财政,支持审判工作的开展,增强广大干警的体质,这是个好事嘛!这充分贯彻了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啊,我看,以后大家就吃鸡ba。”
全体干警热烈鼓掌。
副院长总结说:“刚才院长的讲话高屋建瓴,寓意深刻,含义深远,意义重大。院长的讲话本着我党科学发展的先进理念,从猪肉涨价的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地点明了鸡是个好东西的客观事实,指出了要搞好鸡的卫生的工作方向,反应了广大法院干警的心声。各个审判业务庭和综合部门应在会后充分学习领会院长的重要讲话,认真贯彻落实,务必把工作落到实处。……下面对本次会议的议程进行举手表决,同意今后吃鸡的请举手……好,全票通过。散会。”
宣传处次日发表题为《胜利的民主会议 务实的工作作风》的重要评论。
为了庆祝本次会议的胜利召开,院领导和主要负责人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庆功活动,形式为东亚大陆法系国家交流考察,地点定于友好睦邻日本。领导们体现出了高度的敬业精神,并对日本地方特色娱乐产业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考察期间领导们日理万鸡,辛苦非常,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
日期:2010-01-23 16:14:55
省里的会议结束后,各市法院纷纷开展“深入学习贯彻省高院换鸡精神”活动,印发宣传手册,大会小会学习一百多次,并要求各基层法院写出调研文章,编成论文集,题名《xx年度x市法院换鸡工作成果展》,作为工作业绩呈报省高院,接着主要领导因政绩突出得到晋升,其他负责人得到嘉奖,作者们得到若干稿费以资鼓励。
是的,机关里的会议就是这样。
我曾经对这样的会议深恶痛绝,很多明明一句话就讲清楚的事情,非得开一个星期的会来传达;明明打几个电话就可以下达的通知,非得召集全省人员集中开会。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后来那个说我“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的前辈跟我说了一句话:“不开会,你让领导们干什么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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