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瑞典一家著名公司在深圳开分店,我的一个朋友正巧在里面负责人力资源,当她按照深圳当地的水平设计公司的薪酬体系时,她的瑞典上司总是不时过来提醒她:“多给点,多给点,员工拿钱多了,会把活干得更好。”
瑞典的这家企业很奇怪吗?其实100年前,“万恶的”资本家们早已深明正面激励的道理。
1914年1月5日,亨利•福特宣布福特汽车公司的最低日薪为5美元――几乎两倍于当时的最低日薪,震惊了全世界。福特先生认为,既然已经能够大批量生产价格低廉的汽车,如果员工们能够买得起的话,就可以卖出更多的车。
如果是李志强们处于亨利•福特的地位,会主动给员工双倍于当时标准的工资吗?
我不知道,因为志强厂一直处于底线状态,从未“潇洒”过。我按他的日常经营,难以进行联想推断。
不过我们可以看看著名商人李嘉诚的作风:
李嘉诚的公司横跨公用事业、移动电话、制药、零售、建筑和港口等众多行业。香港的超市行业被两家巨头所把持,一个是李嘉诚和记黄埔旗下的百佳超级市场(Park N Shop),另一个是怡和控股下属的惠康超市(Wellcome)。两家主要的健康和日用品连锁店屈臣氏(Watson’s)和万宁(Mannings),也是分别为和记黄埔和怡和控股所经营。
而法国超市连锁商家乐福(Carrefour S.A.) 因为寻找店铺和码头卸货方面遇到不少困难,于2000年关闭了在香港的业务。
李嘉诚的超市在获得了类似当年亨利•福特的市场地位后,香港消费者委员会于2008年 3月进行了一项统计,发现超市连锁店某些商品的价格,较独立零售商高出6%至104%。
这就是中国商人和美国商人的区别。
也许,和“万恶的”资本家相比,以李志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家,基本还处于守财奴的历史阶段,我们在后面将论述:他们为什么不得不守财?而中国为什么会有“仇富情结”?
另外再提一句:福特公司1914年的年利润,是三千万美元,而在实行日薪五美元之后,到1916年,年利润就达到六千万美元。
有些说禅道佛的中国人,喜欢在口头上谈“舍得”的道理,他们知道只有“舍”,才能有“得”,但中国人却是世界上最舍不得的民族,他们对权柄、对财富、对女色、对子女、对种种的肉欲享受……,都舍不得。热衷谈论“舍得”的人,总是在内心希望别人“舍”,他们自己“得”。
中国人聪明吗?中国人智慧吗?
日期:2008-11-9 18:20:10
我们再回头到志强厂。也许有人会说,志强厂的电话机,不过是个夕阳产业,日子难熬是应该的。
好,那么我们说说手机行业。
仅仅在六七年前,中国的大型通信企业、家电生产商还在权衡:自己是否有技术、有实力上手机项目。一个手机生产许可证,在当时还相当金贵,这总不算夕阳产业了。
而才到2008年,娇贵的白雪公主眨眼就变成扫地的灰姑娘,仅深圳的“山寨机”从业人员就有20万,年产值400亿。在华强北,任何一家电子配件市场都能买齐所有的配件,只要一台简易的焊机,就能回家做成新颖时尚的多功能手机,批发价才200元左右。
上万家企业,数千名像李志强那样的商人在全力打拼,使整个手机产业傻瓜化。但同时,也使它像萝卜白菜一样无利润化。
中国人让一个行业无利润化的能力,确实是惊人的。而这种能力所依托的,就是中国数千年来养成的竞底思维和传统。
也许还有人坚持:电话机、手机这些终端产品,很难保持技术壁垒,整个产业被轻而易举地傻瓜化,也是很正常的。既然傻瓜化了,自然不会有丰厚的利润。
那么我们再来看中国高科技行业的旗帜——深圳华为。
谁也不会否认,华为是处于朝阳产业中的高科技公司,正因为它是成长最迅速、发展最平稳的璀璨明星,本书将以华为作为主要案例,来说明中国人的竞底战略。一个合理的逻辑是:如果华为这样的公司都竞底,其他公司还能不竞底吗?
2007年的华为年报显示,该年实际销售收入125.6亿美元,净利润6.74亿美元,利润率仅为5%。也就是说,如果华为的总裁任正非的铁腕稍微松一松,华为很可能滑入亏损的境地。
那么如果任正非也象李志强一样,拼命控制成本,能否从庞大的销售收入中,再挤几个亿人民币的利润出来呢?
实际上,任正非是比李志强更能控制成本的人,他有一套独特的“拧毛巾哲学”,这套哲学和他倡导的压强原则、狼性生存原则是一脉相承的。华为的成功,在极大程度上取决于任正非的“拧毛巾哲学”,也就是本书标题“竞底战略”的高超运用。在本书中,我们将展现任正非是何等出色的竞底高手,因此华为才有今日的成功。
任正非这样阐述他的“拧毛巾哲学”:“绞杀战是什么呢?就如拧毛巾,只要拧出水来,就说明还有竞争空间;毛巾拧断了,企业也完了;只有毛巾拧干了,毛巾还不断,这才是最佳状态。”
华为在2008年中国电信C网100多亿的设备采购招标中,报价6亿多,就是竞底色彩极浓的“拧毛巾”,业界估计这次华为不仅不能从毛巾里拧出“水”来,还要亏损数十亿。但为了弥补先前判断的失误,华为也只有这样把自己打到底线了。
“毛巾”拧得太厉害,就会接近底线。近来频频发生的员工自杀、猝死事件,显示出华为这条“毛巾”已出现了纤维撕裂的迹象,如果再拧下去,很可能会发生重大断裂。因此,即使是任正非那样的竞底高手,如果沿用以往的战略,也很难把华为的成本再压下去,把利润率再提高零点几个百分点。
深圳企业家们的困扰,其实也是所有中国民营企业家面临的难题,深圳不如上海,有国家钦定的上海汽车、宝山钢铁、陆家嘴、大飞机等垄断性项目的支撑,因此更反映了中国经济的现实状况。深圳的数千亿GDP都是靠志强厂、华为这些民营企业支撑的,他们才是中华民族崛起的产业希望,而国营企业终归是历史的过渡形态。
因此本书的重点将放在民营企业身上,也附带论证了一下:为何国营企业是过渡形态。
看过微观个案的分析,让我们再看看宏观的层面:
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经济迅速腾飞,GDP的增长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尤其在深圳,印象中的GDP增长从来没有低于15%。有如此骄人的成绩,民众的安居乐业,实在太应该理所当然了。
但实际上,整个社会的满意度又的确太过低下,四处频发的群体事件就是信号之一。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先暂时搁置从宏观的角度来分析,只解剖志强厂的个案:
上世纪90年代初,志强厂的女操作工(俗称打工妹)平均每天工作10小时,每个月休息两天,工资按岗位不同和熟练程度不同,大约为200-250元。那时,工业区最便宜的快餐是1元一份,里面有一个煎蛋或一点碎肉(当然,那些碎肉大多是来路不明的冷冻肉),外加一点素菜。
到2008年,同样条件下的工人收入,大约为900-1000元,但同样的快餐,也涨到了3元,如果再加上房租、水电、交通费的增长,18年来,打工妹们的实际收入基本没有变化!
当然不能说,这是志强厂个别现象,因为人是“会走动的资产”,任何地方出价高,她们就会往高处走,志强厂的情况,只能说是一种普遍现象。
中国人聪明吗?中国人智慧吗?
写到这里,我眼前出现了大群大群穿着灰色或蓝色工衣、身材不高、面目模糊的打工妹们,繁忙的工作没有压抑住她们青春的活力,即使在午休出来吃饭的时候,她们也会偶尔嬉笑打闹一下,寻找一点难得的欢乐。
如果说中国正在和世界各国如印度、越南、墨西哥等,展开一场没有硝烟的产业战争,那么这些穿着蓝色或灰色工衣的打工妹,就像前沿阵地上鏖战的步兵一样,她们付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却没有享受到值得一提的成果。
古人云: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话用在这群“步兵”头上,也许并不为过。
那么这个“将”到底是谁呢?是他们的老板李志强吗?
李志强不努力吗?非也!李志强不能干吗?非也!
那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也许又有人说,这只是某个行业、某个时段、某个地区的微观的特殊现象,不能说明问题。
那让我们做一个宏观的横向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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