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眼下是不是只有这批货物才能补充你们的资金？”我提出问题，“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既偿还你们的债权，又能解救我们的货物。这是我们需要找到的出路。这样，你们也会满意，我们也不会因这批货物而受巨大损失。”
　　“这是我们一直在讨论的问题。”苏脆冷静地说道。
　　“解决这个问题，偿还你们的债务，只有用板哥的资产，对吧？”我问。

　　“恩，如果有其他人愿意替板哥还债，我们也不反对。”苏脆笑道。
　　“那是不大可能的。”我也笑道，知道自己先前的那句话好像是一句废话，但是我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我就将我所知道的板哥所有的产业情况和你说一下，你看看从哪些产业里可以找出资金偿还你们的债务。”
　　“你，和我说这些，可以吗？”苏脆沉静地问道，“板哥能同意么？”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说道，“况且，债务人向债权人汇报自己的资产情况也是一个法律义务吧？”
　　其实，我心里已经想好了，和苏脆讲板哥那些产业情况的时候，告诉她的只是表面的一些东西，以模棱两可和虚实不定的词语来叙述，从她的取舍态度里把握她的目的倾向。

　　而且，我猜想，他们在这个对峙中等待着，或许也有些不耐烦了。或许，苏脆会在我的讲述中给我一些提示、暗示。
　　“那好吧。你说吧。”苏脆想了想后说道。
　　首先，我给苏脆讲了一下板哥的两个酒楼，告诉她其中一个生意冷清亏本经营，另一个倒是有些赢利，并且告诉她每天的赢利大约有个一两万元。
　　“酒楼好像没什么意思。”苏脆分析了一下说道，“你们酒楼的房子是租的，赢利要靠每天的流水来收取。可那些流水都是你们控制的，我们总不能派人去到酒楼做收银员，每天收取你们的流水，收上几个月吧？”
　　“就是说，酒楼可以不予考虑了？”我试探问道。她点点头。
　　我又将桑拿和ktv的情况和她大致说了一下，也是一个有些亏损，一个有些赢利。必须要说出几个赢利的项目，这样才可以给她更多的选项，从她的选择中看出她的目的。
　　“这两个和酒楼的情况差不多。”苏脆笑道，“都靠每天的流水，我们又没做过娱乐行业，没法控制。”

　　又排除了两个选项，剩下的只有海运公司和广告公司了。
　　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但是，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想怎样。
　　我故意将海运公司的情况讲到前面，以免最后好像是不得已才选择的一样。
　　“海运公司就更复杂了。”我一边仔细观察苏脆的表情，一边说，“你们做房地产的，更搞不懂海运公司。”我一直没有向苏脆表露出我们知道她的幕后老板是老炮，这样可以给我留下更大的余地，使苏脆少了些护主的意识。
　　“海运的操作很专业，”我说，“一般人是弄不了的。如果外行操作，挣钱的买卖也能干赔本。”
　　“恩，海运是很专业。”苏脆眯着眼睛看我道，“我有个朋友是做海运的，听他说过一些。”

　　“而且现在海运市场很不好，运价直跌。”我说，“我们现在干好了，也就是挣点小钱。干不好，只是维持不亏本而已。”
　　苏脆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个你还考虑么？”我问。
　　“那你再说说别的。”她不置可否道。
　　“广告公司倒还可以。并且和你们房地产多少有些瓜葛。”我微笑道，故意突出了广告公司的位置。

　　我告诉她，广告公司虽然也只是勉强维持着经营，但是前几天签下来几个大单子，我们可以将这些单子转让给苏脆，并且派人协助他们完成，最后的利润全部归苏脆公司所有。
　　实际上，这几个所谓的单子都是我胡诌出来的，为的是给她一个虚招。
　　“这个嘛，倒是个主意。”苏脆装作认可地说道，“可是，我们这个行业和广告毕竟不同，我们往常和你们一样，只是广告主，不是广告商。真正操作起来也是外行。”
　　“我们可以协助。”我诚恳地说道。
　　“只有你们的人，我们不放心。”她微笑道，“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们，而是如果我们丝毫控制不了一个事情的话，这件事情的风险就会很大。问题是我们又一时半会找不到能帮助我们做广告业务的合适人选。”

　　“难道，连这个也被pass掉了？”我做出失望的样子问道。
　　“我再考虑考虑。”她虚虚实实地说道。
　　“如果连广告公司都不能起到作用的话，那你说还有哪个能行呢？”我叹气道。
　　“你再和我详细说说你们海运公司的状况吧。”苏脆见我好像山穷水尽的样子，平静和缓地对我说道。

日期：2010-1-21 15:20:00

　　63、
　　我没有猜错。
　　板哥没有说错。
　　苏脆，还有那个一直没有站到前台来的老炮，他们的目的就是直指板哥的海运业。
　　那么，他们到底想对板哥的海运公司做什么呢？
　　我和苏脆的谈话到现在为止，仅仅是刚刚锁定了目标，至于他们的意图怎样，还需要进一步探查。

　　既然老炮在海运行业也是一个行家，我觉得就可以和苏脆实实在在地大体说一下。
　　于是，我告诉她，板哥的海运公司主要从事国内的货物运输。业务重点在钢材和煤炭上。长期租用一条15000吨载重的大船保证钢材的日常运输，两条4、5000吨载重量的小船保证煤炭的日常运输。到了货物运输量增加的时候，我们会以单个航次租船的方式保证运力。但是，眼下由于货运市场低迷，货量不大，所以现在只有那三条长期租用的货船还在坚持运营。

　　这些信息，估计他们都早已经掌握了。
　　“哦，那你们现在多少还是会挣到一些钱的吧？”苏脆听后，沉吟着问道。
　　“那得看情况，”我说道，“像我们现在这样长期租的船，每一年的租金是固定的，想要多挣钱就得在固定的时间里多跑几个航次，跑的航次越多，才能保证挣到钱。”顿了顿，“所以说，这一行必须得是有经验的人做，不然，装货、疏港等环节打点不好，耽误了航次就会赔钱。”
　　“哦，是这样。”苏脆沉吟道。
　　“你看，板哥的产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说道，“你帮我想想，从哪里入手才能解决眼下的危机呢？”

　　这是一道选择题。
　　“唉，我也真不好说哦。”苏脆叹道，“都是我们公司不太了解的行业。”
　　“也只能从这中间想办法了。”我说，“再也就没有其他的路子了。”
　　“你们这个广告公司和海运公司就没有到期的债权？”苏脆问道。
　　“没有。”我说。
　　“那么，，，”她思考道，“我回去和我们经理商量一下吧。看看他怎么想。”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道，想听听她的看法。
　　“我说不好，”她微微摇了摇头，“你别急，我今晚就打电话和经理商量这事情。明天给你回信。”
　　我注意到她的话里有“说不好”和“商量”这两个词，就说明此事有回旋的余地了，他们即将亮出底牌了。

　　“那好，此事就完全拜托你了。”我诚恳地说道，“尽早想出出路，咱们都轻松。”
　　“呵呵，别拜托我哦。”她谦逊地笑道，“我是小角色，还得我们经理拿主意。”
　　“说你能装，真是能装。”我开玩笑道，“你们公司哪有什么经理？我从来都没见过，大小事情全是你拿主意，我看你就是经理。”
　　“可别胡说，领导不出面不等于不存在！”她笑道，“我们经理就是忒忙。”
　　“对了，你有小孩吗？”我问她。谈完了正事，我们相互敬了一杯酒，开始继续进餐。

　　“没有。”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很好！”我头也不抬地说。
　　“为什么？”她抬起头来奇怪问道。
　　“没有孩子的婚姻就不稳定。”我头也不抬地说。
　　“嘿嘿嘿，你什么意思你？”她有一点嗔怒地用筷子轻轻地敲打我的酒杯，质问道。

　　“啊？没什么意思啊。”我装作很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
　　“什么叫做不稳定？为什么是很好？”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问我道。
　　“不稳定就是随时可以重新选择，重新选择之后开始新的生活就是很好。”我嬉皮笑脸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