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不是内敛，”我说道，“是忒能装！”
　　她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着我，“你为什么总说我能装呢？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哈，”我俯身过去，盯着她秀弯的眼睛说道，“人都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都是有情绪波动的。可是，我从你身上从来看不出来这些。无论是你的表情，还是你的言语，都总是那么平静淡漠，即使是笑、吃惊、生气的时候，表情也好像是应付差事一样地做出来，感觉你的心里其实很没所谓的样子。”

　　“是吗？”她好像挺吃惊的样子。
　　“是的。”我无奈道，“你看你现在的表情就很淡漠。我觉得你在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都很淡漠。”
　　“哦？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她好像思考似地回答道。
　　“唉！还是那么淡漠。”我叹气道。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她问道，同时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吃惊表情，“是这个样子？”

　　看到她作出夸张的表情，我觉得很滑稽，不禁哈哈笑起来。
　　“你看，这个样子的话，你又会笑话我。”她埋怨我道。
　　“当然笑话了，你以为是演话剧吗？”我说，“算了，这个东西是由内心表现出来的，什么样的内心表现什么样，做是做不来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这样淡漠给人感觉好像有些历尽人间沧桑一样。好像只有经历十分丰富的人才会保持如此平静淡然的样子。”
　　她抬头看了看我，微笑了一下没说话。
　　“恩，如果你不是装深沉的话，就是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我肯定道。
　　“嗨！你这么严肃地研究我干嘛？”她嗔怪道，“像个心理医生似的。”

　　“当然要研究了，你现在是我的对手嘛。”我说。
　　“有什么可研究的阿，我只不过是从小家里管得太严，笑不露齿之类的教育太多了而已。”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父母家教很严格的。”
　　“唉！”我也叹道，“把你搞得太淑女了，淑女得都像不食人间烟火了一样。”
　　“恩，象你那个样子就好。”她淡淡地笑了笑，讥讽我道，“有的时候像个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
　　“你说话得有事实根据！”我厉声道，“我什么时候跳来跳去了？啊？跳来跳去！那是蛤蟆！”
　　扑哧！她总算是忍不住地笑了。这个笑容是我从她脸上很少看到的真正的笑容。
　　“你别抬杠子了，我那就是个比方。”她笑道。
　　“这个比方不恰当！”我说，“我那是乐观。生活是多么的无趣？在无趣的时候，我不得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没有有意思的事情，我自己逗自己笑还不行么？有时不光我自己笑了，别人也笑了，我把快乐带给人间，这不好么？”说完，我做了个天女撒花的手势。

　　“好好好。”她笑道，“你是快乐天使。”
　　“如果我是你老公，你保证天天都开心。”我眯着眼睛笑道。
　　“恩，那可不一定，或许我会被你烦死。”她不屑道。
　　“不会的。”我将左手拄到下巴上摆出一个深沉的造型，“有时我也很深沉。”
　　“那也没用了，”她作出轻蔑的样子说，“我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世事难料。”我说道。
　　“那就等难料的那天到了再说吧。”她作出傲慢的样子道。
　　“来！喝酒！”我举杯。
　　我发现这顿饭吃得确实很有价值。苏脆此时好像已经不再像我俩为公事交流时那样端着了，在生活中，她还是有些女人的可爱之处的，虽然只是很细微的流露。
　　我后悔这一点发现得太晚了。我国人民习惯于饭桌、酒桌上谈事情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各自争夺利益的氛围和共同满足生理欲望的氛围是不同的，哪怕这生理欲望仅仅是食欲。

　　“别总说我了，说说你。”苏脆放下酒杯，对我说，“作为对手，我也得研究你一下。”
　　“欢迎研究，需要解剖么？”我笑道。
　　“我猜，你没有没大学摧残过吧？”她微微笑道。
　　“为何如此说？”我问，“难道在下很粗鲁？”
　　“不是。”她笑道，“你不是粗鲁。”
　　“那是什么？”我问。
　　她认真地看了看我，说“是你做事情的风格给我的感觉。”
　　我也认真地看了看她，说“有些没有规矩，不按套路出牌是吗？”
　　她点了点头。
　　“有时流氓习气很重，做事不讲究方式方法，是吧？”我继续问道。
　　她笑着点了点头。

　　“是的，你猜得没错。”我笑道，“我上了一年大学就溜掉了，混社会去了。”
　　“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苏脆说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像没有束缚，做事情敢放开手脚，所以不像是经过中规中矩的传统教育。但这并非说你没文化，感觉你的知识好像也很渊博似的。”
　　“哈哈，你不用安慰我。”我笑道，“我反而觉得咱们的大学教育根本教不出什么东西。”
　　“这么说也有些偏激。”她说，“其实，有些知识还是该学一些的。”
　　“我觉得有用的不多。”我说。

　　“那可不一定。”她看了看我，笑道，“比如法律。”
　　我定定地看了看她，说，“我懂你的意思，如果我懂法，就不会出现那件事情了。是吧？”
　　“嗨，我不该提这话题。”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事实也正如此。”
　　我俩的谈话到这里，才是真正切到了今天的主题。
　　或许我们都心照不宣地一起将话题引到这条路子上来，前面那些东拉西扯的闲聊只是为此做了个很好的铺垫而已。


日期：2010-01-21　12:11:33

　　62、
　　“我是不懂法律。”我叹气道，“但是，我再怎么地也不是无知，那天我也知道撕法院的封条是违法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下手会那么狠。”
　　“唉，我们只是要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苏脆作出无奈的样子笑道。
　　“我不也是尽量为公司利益不受损失，而尽量救济吗。”我叹道。
　　“可惜是违法的。”她撇了撇嘴道。

　　“尽力而为，只有此路可走。”我说。
　　“我们今天还是别谈公事了，谈也谈不出什么，反而扫了兴致。”苏脆欲擒故纵地说道。
　　“还是用心地谈一次。”我伸出一个手指头，“就一次！”
　　“能谈出来什么呀？”她不在意地笑道，“你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一次，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我以深邃而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知识有头脑有能力的女人，你不是个普通人，你会有办法的。请你本着精诚合作的立场，与我一起想想。我们不要再站到对立面上去了，我现在也是将你当做一个朋友，一个知己一样地求援，希望你帮我出出主意，渡过难关！”
　　说到这里，我动情一样地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一只玉手，紧紧地握着，传递出我内心深处无比的殷切期望。

　　“沙场百战谁敌手，英雄自当惜英雄！”我胡乱编了一句词来渲染当下的气氛，并继续道“你死我活不是商场的最高境界，平衡与协调中的双赢才是我们最高的理想。”
　　“诶，诶，诶，”她轻声叫道，“注意！注意！合作可以，请不要滥用肢体语言！”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从我手中抽出她自己的手。
　　女人的手，大多冰凉。苏脆的手却是温润的。
　　我还没有品味够她那柔软的手。但是，深切期望的面纱下，吃豆腐的企图已经被发觉，我就无法再死乞白赖地握着那玉手不放了。
　　“唉！情难自已。”我叹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种急切的心情。”
　　“好，我答应你，一起想想办法。”苏脆淡淡笑道，“但是，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请正常一些，不要把我吓跑。”

　　“没问题。”我忍着笑说道。
　　“你看啊，我们这批货十分重要，必需尽快起运。这是我们的目的。而你们呢，就算是资金紧张，很需要这笔资金，必需要用我们的货物来顶。”我分析了一下，“这就是咱们双方眼下的矛盾交点。”
　　“是的。”她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