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
第6节

作者: 吕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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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我在呢,”白迟把手从我的手腕滑倒我的手掌,牢牢的拉住我的手。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有不好意思,好像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抬头看他,可以看到他细长的脖子上有一颗明显的喉结,往上是紧紧抿着的嘴唇,眼睛盯着一层层包围我们的猫,丝毫不敢放松。

  我渐渐的也放松下来,这种有人在保护我的感觉让我心安,连恐怖的猫眼睛都温柔了不少。我顺势把手指弯起来,抓住了白迟的手指,白迟似乎整个身体都因为我的动作抖了一下。
  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们射过来,虽然看不清楚他在哪里,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宋之初。这一切应该都是宋之初搞的鬼。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小声对白迟说:“你的伤得快点回去找爷爷治疗,另外,我们这一次是为了帮四婶来的,四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白迟点头,说:“我来对付这些猫,你可以趁机先回家。”
  白迟竟然让我先回家,那就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喂猫还是喂鬼呢?我没有说话,心里把他鄙视了一遍,竟然这么想我,我林灼灼怎么可能是临阵脱逃,而且丢下队友不管不顾的人呢。
  那些猫更加暴躁了,领头的是一只黑色的体型很大的猫。它首先向我们冲过来,其他的猫也一起冲过来。上百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猫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扑过来。它们绿色的眼睛射出的光就像灯笼,让人害怕。

  “你快走,”白迟把我楼起来,让我贴着他的身体,然后用力的把我甩出去,越过了猫组成的小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够努力让自己平稳,看准时机向四婶家的院子降落。
  不过我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就算借助了桃木剑做支撑,加上爷爷教过我的让自己轻盈一点方便跳跃的咒语,还是没有能够让我顺利落地,狠狠地摔在了院子里的水泥地板上。
  “好疼啊,”我叫出来,不过没有人理我,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院子里。
  等我好不容易疼过来,揉着屁股站起来,观察院子里的布置。映入眼帘的都是红色,大大的红色的“喜”字贴在窗户上,用布做成的大朵的红色的花四处挂着,还有大厅门口娶铺着一截红色的毯子。
  原本应该是很喜庆的红色,在这里却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四婶不知道在哪里,应该说不知道附身四婶的鬼魂躲到了哪里。

  四婶家的结构也很简单,除掉那些红色的装饰,可以说是很朴素的院子。四面都有房间,我决定先去大厅看看。
  大厅里放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一大堆的水果和糖果,两边放着两个烛台,两只红色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看起来已经烧了很久,因为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除此之外,大厅里也没有别的照明方式,所以很昏暗。
  我回过头,准备去别的房间看看。
  一张苍白的脸和我面对面,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张开嘴,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对着我“嘻嘻嘻”的笑。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反击,这才想到他并没有攻击我。
  而且,他好像是一个人,还有人的温度。
  我记得四婶说过,她只生了两个孩子。大的女孩子前几年就远嫁了,剩下的小儿子才二十岁就意外去世了。她为死去的儿子操办冥婚,这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看看我爸爸,来看我爸爸,”他似乎智力不太正常,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他的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和四婶说的二十岁的儿子的年龄刚好差不多。
  “你是不是四婶的儿子?”我问他。
  “我叫二俊,二俊,”他拉着我的衣袖,向大厅旁边的一个房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娘不让我出门,出门……爹在睡觉,在睡觉。”

  我听说过四婶的儿子的名字的确叫二俊。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俊死而复生了吗?
  或者二俊根本没有死?那么死的人是谁?这又是给谁办的一场婚礼?
  二俊拉着我,来到了一间贴着“喜”字的房间门口。而且房间两边挂着两个红色的大灯笼,里面的红色蜡烛烧完了,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驱壳。
  二俊指着房间门口,对我说:“爹睡在里面,睡在里面,我要看爹。”
  房间挂着锁,好像是为了阻止人们进去。二俊的智力比不上一般人,这一点我已经确定了,所以他拉着我过来,应该是为了让我帮他打开房间门。
  我问他:“有钥匙吗?”
  二俊看着我,没有说话。院子里安静得不得了,可以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我担心着院子外面的白迟,可是院子好像有结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钥匙,”我对着傻乎乎的二俊比划了一阵,他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指了指房间的门沿上。
  我垫脚摸房沿,果然摸到了一把钥匙。只要打开这扇门,一切的谜题就会得到解释了。
  风吹过来,我打了个抖,紧张起来。
  房间里的摆设很正常,一张床放在正中间,旁边有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桌子。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农家院子。
  “爹,爹,你快起来陪我玩,快起来,”二俊在我打量房间的时候,扑到了床上,重复着他独有的语言:“爹,你怎么不起来,还在睡觉吗?”
  原来床上躺着一个人。
  因为我们进来的动静并不小,房间是合金做成的坚固的铁门,虽然很耐用但是开门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声音。我以为如果有人,一定会被我开门的声音吵到。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应该睡的那么熟。
  我走到二俊的身后,对他说:“二俊,你让我看看你爹,没准我能够把他叫起来。”二俊的身体还趴在床上,听到我这么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乖乖的把手绞在一起,站在一边看着我。
  床上的确躺着一个人,长相与二俊有七八分相似,或许该说是二俊老了以后的样子。因为他年龄大概在五六十岁左右,鬓发已经斑白。我伸出手探他的鼻息,果然没有一点儿呼吸了。再摸脖子,凉的就像是冰块。
  毫无意义,二俊的爹永远的沉睡了,不可能再起来陪他玩。

  我问二俊:“你爹这个样子睡了多久了?”
  二俊歪着头回忆:“嗯……一天多了……前几天爹还能小声的和我说话。娘说,娘说把那个姐姐放到棺材里,她就会治好爹的病了。可是那个姐姐进了棺材,就没有声音了,爹爹就睡着了。”
  “娘说,那个姐姐和爹一起睡着了,”二俊的回忆断断续续的:“娘又说她要去林家,这样可以让爹起来和我玩,不过不能够让人看见我,要让我躲起来。”
  听到这里,我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四婶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二俊是一个智力不正常的人,不可能出门骑车,更加不会出意外死亡。
  真正死亡的是二俊的爹,四婶的丈夫。为了救丈夫,四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可以用冥婚的方式招魂回尸,结果失控了,才火急火燎的跑到爷爷家求救。她算定了爷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关心村子里的事情,谎话不会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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