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雨蝶抬头，看到灰灰的天空下宋凯山的神情悲伤。她……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章雨蝶道歉。
　　她，只想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宋凯山大脑里只有章雨蝶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连最后一个理解他的人都消失了。
　　所以，在章雨蝶就像从前一样拉着他，道歉的时候，条件反射一般，扬了一下手。

　　就在宋凯山扬手甩开的时候，章雨蝶本来还没有好利索的脚一个趔趄，又开始疼了。
　　她……咬了咬牙。
　　忍不住还是要刺激一下宋凯山，自顾自地说:“你就是看到章翠叶一个大美女，心动了。我还知道她很会唱歌……嗓子很好听，小时候我经常听她唱歌……她人很聪明，虽然只是小学文化，但是她做的一手好菜……哦，对啦，她还是难得的温柔……不像我粗鲁，粗暴……这样既漂亮又能干又温柔的女孩子，现在很是少有了。真的，我应该说句恭喜你，以后可能的话……我们就成亲戚了，你就是我的……姐夫……怎么呢？你自己都能做出来，还不让人说呢？”

　　她的脚开始钻心地疼了。
　　MD，谁都想欺负我!

　　章雨蝶不管不顾宋凯山的心情，吼了一顿，心情豁然开朗。
　　然后，把包包提起来，转身，一瘸一跛地往回家走。
　　“不，雨蝶……”宋凯山终于醒悟过来，心里更加着急，他不想让章雨蝶误会。
　　“我……我和翠叶没有什么……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
　　他曾经告诉自己，一定要让自己死心，断了对章雨蝶的念想，所以才去相亲的。

　　现在怎么会这样说呢？
　　不是要让自己死心的吗？
　　不是不想拖累她的吗？
　　“我和她……和她……我不喜欢她，不想和她在一起!”宋凯山声音很小地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章雨蝶的脚下，就像是生根了一般，停在那里，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说，他不喜欢章翠叶!
　　他说，他不想和章翠叶在一起？

　　是的，他的确那么说了。
　　只是，自己，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窃喜呢？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宋凯山走过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章雨蝶。
　　后退了一下。
　　宋凯山终于发现她的脚不正常，问：“你的脚怎么呢？”
　　章雨蝶只是摇了摇头。
　　“脚怎么呢？”宋凯山再一次问。
　　“扭到了？”
　　“刚才？”
　　“不是!”
　　章雨蝶才抬头看了看宋凯山，又急忙低下：“是，昨天不小心……”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宋凯山的声音很是温柔，就像是以前。让章雨蝶一下子觉得回到了过去。
　　“把包包给我，我送你回家。”
　　章雨蝶没有说别的，很乖地把包包给了他。
　　“手给我!”宋凯山说。
　　“啊？”

　　宋凯山一看，就知道章雨蝶的脚很严重，说“我扶你走。”
　　“不用。”
　　现在已经算是在家门口了，要是让家里人或是村里的谁看到，又不知道爵什么舌根。到时候，爸爸的那臭脾气，说不准打死她。
　　“你确定自己能走？”宋凯山很是无奈，章雨蝶一直就是这样倔强。

　　于是，两个人，一步一步往前走。
　　也许是心情的问题吧，就是脚肿的厉害，章雨蝶也没有觉得有多疼。
　　她斜着眼睛看了看宋凯山。
　　宋凯山正在很担忧地看着她。

　　“你，干嘛看我？”章雨蝶问。
　　宋凯山：“你没有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
　　“呃！”
　　章雨蝶没有想到被宋凯山一句话堵死了。
　　这人，和宋凯民一个样，都很毒舌。只是平时不怎么表现。
　　两个人很慢很慢地走着。
　　他们以前的时候，也会这样走着。宋凯山经常送她回家。
　　但是，今晚的气氛有些……与以往不同。

　　“咳咳……”章雨蝶为了缓解这种异样的气氛，咳嗽了一下。
　　“怎么呢？没有感冒吧！”宋凯山紧张地问。
　　章雨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那个……”
　　“你，真的甘心放弃上大学？”章雨蝶终于找了一个话题。
　　上大学？
　　已经和自己无缘了。
　　宋凯山突然意识到事情发展的方向很不好，他盯着章雨蝶的眼睛问:“如果……如果我不会考大学……你会不会不理我啦？”

　　当然不会不理你的呢，我们都是什么交情。这是章雨蝶心里的话。但是一开口却是这样。
　　“会的!一个连自己的梦想都放弃的人，是没有生活目标的，没有生活的动力……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你是了解的呀。”
　　章雨蝶尽量做到冷漠，无情，希望自己能够刺激到宋凯山，让他有回心转意的可能，让他重拾自己的梦想，去考大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真心话？”这些话宋凯山听了，是多么的心酸呀。
　　他看着章雨蝶，觉得有点儿陌生了。她变成了那只展翅飞翔的蝴蝶，而自己……
　　在他心里早就认定章雨蝶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到那时候，章雨蝶就是大学生了，她会去一个大城市，有自己的事业……
　　而到那时候，他只能是个农民。
　　宋凯山再一次觉得他与章雨蝶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如果那样，你还真的太没有良心了!”宋凯山闷闷地说。
　　章雨蝶心里憋着笑，嘴里说：“我本来就是没有良心，你早知道啊！而且，我最是无情无义……反正，你要小心。”
　　“章雨蝶，你还真的一点也不谦虚!”
　　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是回到了过去，一个往死里调侃一个的时候。
　　“谢谢!这是本姑娘的优点……不会谦虚。”章雨蝶说话的语气轻快自然。只是，脚步一点也不轻松。
　　“……”宋凯山觉得，这样挺好的。多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
　　这个时候，开始上灯了。
　　两边农家，还能听到说笑的声音。
　　因为是六七月天，人们睡觉比较迟。
　　偶尔有狗叫的声音。但是，并没有追出家门。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狗都习惯了。

　　“回家以后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吧！”宋凯山说。
　　章雨蝶这才觉得还真的累坏了。
　　这个“累”，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说实在的，因为宋凯山没有参加考试，她有多失望。
　　有听到他去相亲了，她有多……心痛!
　　而，这些。又不能说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好想有个枕头!”
　　章雨蝶这个时候觉得很疲惫，真的想有一个枕头，倒头就呼呼大睡。
　　宋凯山笑了笑说：“马上就到家了，到时候你就好好的休息。什么事儿都别想。”
　　正说着，前面突然窜出一条狗。

　　“汪汪”，狗朝着他们两个叫，
　　“黄爪，别叫。”
　　这是章雨蝶家的那条老土狗。全身都黑，只有爪子上面是黄色的。
　　狗听出了章雨蝶的声音，跑过来摇着尾巴，蹭着她的腿。
　　“过去，别闹了。”章雨蝶对狗说，狗很听话，放开她，跑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