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锋》
第32节

作者: 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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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林义感到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发自内心笑了笑,却莫名的有些伤感心酸人生幸事,却无人能够分享。
  要是虎子还在,子雄还在,天刀的兄弟们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愁思涌动,种种回忆往事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伴随着吐出的烟圈,弥漫空中。
  而就在此刻,林义忽然双眼一眯,之前那道跛脚瘦弱的男子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夜色正浓,繁华的市中心街道上,各种名贵轿车络绎不绝。在那里,一位衣着褴褛的男人不顾车辆的危险,拖着一条断腿,夹着报纸杂志穿梭在车辆之中,每当有车子停下,他便会马上冲过去,笑呵呵的递上一份报纸,有好心人给几块零钱,也有人厌恶他的脏乱差,一把将他推开。
  无论如何,男人总是点头哈腰,笑容依旧,用他卑微的自尊换取别人高傲的怜悯心,来维持这草蛋的生活。
  夜幕下,车水马龙,男人忽然抬起头,望着这繁华璀璨的都市,那张年轻却布满沧桑的脸上有迷茫,有麻木,有期待,还有着一丝隐藏极深,却始终存在的锋芒!
  嗤
  林义马上停下车子,夺门而出,追了过去。
  沈傲雪被吓了一跳,恼怒喝道:“林义,你去哪?”
  林义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用力挥挥手:“给你去找保镖!”
  立交大桥,位于市中心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很难想象,在如此繁华璀璨的华海市中心不远处,却有着这样一个角落肮脏,阴暗,潮湿,混迹着一个个蓬头垢面,勉强称得上算是‘人’的乞丐,由于常年不见阳光,他们面色惨白,畸形怪状。
  这个世界有阳光便有黑暗,人前有多么光鲜亮丽,人后便有多么狼狈不堪,世界总是如此,从未改变。
  林义踩在布满垃圾的地面上,黑暗中窜出几只老鼠,饿的眼发红光。
  桥洞下的人群依旧麻木呆滞,没空去理会林义,或者说,没力气去理会他。
  “请问,郭子雄在哪里?”林义走到一名乞丐面前,递过去一张红票。
  那名乞丐不耐烦的挥挥手刚想赶走这个碍事的家伙,但见到红票眼睛都直了,嗖的一声站起来,像是饿虎扑食一般狠狠将红票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去。
  “郭子雄?”他努力的皱眉思考着,摇摇头,忽然间说道:“哦,你说的是废人雄吧。诺,他就在那”
  “哈,这年头还有人找那死瘸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喂,废人雄,有大老板找你!”
  现场的一众乞丐们哄堂大笑起来,笑的很是开心,似乎只有在那个‘废人雄’身上,他们才能找到身为人的那点微弱的自尊心虽然他们落魄不堪,但最起码身体健全。
  角落中,被众乞丐嬉笑的‘废人雄’缩在一堆发馊的报纸杂志之中,灌了口凉水,咀嚼着索然无味的白米饭,面色麻木,头也没回。
  对于这些,他早已司空见惯。
  林义走向那道熟悉瘦弱的身影,心中一片酸楚难受。
  “报纸五毛,杂志一块,想要什么自己拿。”
  废人雄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话,便转过身躺下,缩成一团。

  行尸走肉,苟延残喘。
  五年来,他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从一方战将到一个废人,兄弟的背叛,人间的白眼,世人的冷漠,无一不像刀子般,每时每刻扎在他心上。
  因为畏惧,所以选择麻木,因为选择麻木,所以成了习惯。
  五年了,他近乎都忘了心跳的感觉,若非灵魂最深处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他早已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林义平静的折开一张报纸,声音清朗:
  “子雄,你给我的信中,不是这么说的。”
  他猛然间站了起来,那双麻木而空洞的眼睛,这一刻火焰奔腾,燃烧了整个黑夜!
  郭子雄眼皮抬起,视线不断扩大,林义那道笔挺身姿由上而下,由内而外,映入他脑海之中。这一刻,夜深如墨,但那个日夜期盼而来的男人身姿,光芒万丈!

  一抹久违的热血,瞬间充斥他早就干枯的内心!
  一条断腿支撑的身躯颤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撼和狂喜,声音沙哑而不确定的喊了声:“哥?”
  “子雄,我回来了。”林义强忍着内心的涌动和眼角泪水,平声说道。
  “你受苦了!”
  “哥!”
  郭子雄重重的给了林义一个熊抱,声音哽咽颤抖,热泪涌动。
  五年了,五年的折磨和痛苦,五年的冷眼旁观,五年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生活。他只是为了等待这个男人的出现,等待他的一声‘我回来了’!
  一次次的期望,一次次的绝望,终于等来了今天!

  这一刻,早已经忘记流泪感觉的他,将五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化作泪水,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林义虎目含泪,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解释什么,任由着郭子雄发泄着,哭喊着,无声的陪伴着。
  良久之后,郭子雄才从激动复杂的情绪中走出来,抹了把通红的眼圈,咧嘴笑骂道:“草,今天这风真他妈大,把老子眼都吹瞎了。”
  “哥,你信中说你退伍回来,我还以为是做梦。哈哈,五年,上校军官,天刀队长,哥,这可比咱当年混社会要威风太多了!”
  林义深吸一口气,望着红着眼睛,故作嬉皮笑脸的郭子雄,刚毅脸上一片冷冽,满是严肃:
  “谁干的?”
  郭子雄笑容逐渐消失,说道:“什么谁干的,哥,我”
  林义一把扯起他的衣领,眼睛都在喷火,咆哮道:“少他妈跟我装蒜!”

  “你的腿,是怎么断的!”
  “你的黑虎帮帮主位置,是怎么没的!”
  “曾经的华海第一战将,你郭子雄,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的!”
  他双手青筋暴起,浑身的煞气睥睨无双,一字一顿:“到底,是谁干的!你为什么瞒着我?”

  郭子雄忽然沉默下来,故作洒脱的拍了拍那条断腿,却咬着牙笑道:“哥,是我犯贱。怪不得别人,我信了一条狗,一条不知好歹,反咬主人一口的狗!”
  “段坤!我就猜得到,是这个天生反骨的畜生!”林义手指一点,潇洒转身:“明天上午,在这里,给段坤收尸!”
  “哥!”郭子雄忽然一瘸一拐追上去,那张瘦弱苍白的脸上却是一片坚韧火热,“我不用你帮我,我要亲手宰了这个畜生,清理门户!”
  林义冷声道,“你要清理门户,我也要给我兄弟报仇!”
  “哥!”郭子雄忽然大喊了一声,目光含泪:“黑虎帮是你从军前亲手交给我的,他是你的心血,我必须把它亲手夺回来,不然你兄弟我这辈子咽不下这口气。”
  “哥,我求你了”
  林义望着面前郭子雄,愣了好几秒,心里知道这是兄弟怕自己沾惹人命惹上事,才会忍下这份血仇,不让自己插手。
  深吸一口气,他重重拍了拍郭子雄肩膀,“我信你,我等着段坤这小子三刀六洞认错,像我兄弟跪地求饶那天!”
  “哥,从现在开始,咱们俩像五年前一样,并肩作战,征战天下!”郭子雄高喝一声,爽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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