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被一泡尿给憋醒了，起床上厕所发现方土根本不在屋里，这小子搞什么鬼？
　　厕所在走廊尽头，我一路小跑进去方便完才发现走廊尽头，一片漆黑之中有个微弱的火光一闪一熄。

　　我走近看了看，是方土，他蹲在角落里抽着烟，样子十分憔悴。
　　“方土？”我皱着眉头，“你咋了？大半夜都不睡觉在这装鬼吓人啊？”
　　方土有些失神，站起了身，脸上写满了绝望。
　　“没……没事，这就去睡。”
　　“你站住！”我皱着眉头厉声喝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命令！”
　　方土看着我，靠在墙边，憋了几秒终于说了出来：“我妈……得了重病，住院了，需要钱救命。”
　　“你说什么？”我看着他心里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妈什么病？哪家医院？”

　　方土弯下腰蹲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低沉地说道：“脑肿瘤，要开刀，现在在老家市医院，需要三十万，家里只有七八万，我东借西借也只凑到了两万，医生说如果再不动手术，人就……”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想了想给老妖打了个电话。
　　“干嘛？”
　　我顿了两秒，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口：“你手头方不方便？”
　　“咋了？”
　　“我有个战友，家里人得了大病，需要钱。”
　　老妖很干脆地说道：“我可以给你六万。”

　　我吞吐了一口烟，道：“行，你转给我吧，算我跟借你的。”
　　“行了，甭废话了，咱两还计较这个，挂了，马上转给你。”
　　挂了电话，我对方土说：“我这有二十二万，待会我支付宝先转给你六万，剩下的十六万你明天和我到银行转账给你。”
　　话刚说完，老妖钱已经转给了我，我要方土把支付宝账号给我。
　　他看着我突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排长！”他双眼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
　　“你干什么？！”我立刻扶住了他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然而他低头就要个给我磕头，我伸手拦住了他，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玩意？老子还没死呢！你给我起来！”
　　说着我一使劲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我……”方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闭嘴，把你手机给我。”
　　拿过方土的手机我把钱通过支付宝转给了他。

　　“啥也别说，我把你当兄弟你可别把我当外人，这么大的事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哥们呢能力不大，说实话，这笔钱你要是早半个月跟我说我还真不一定有，钱你收好了，回去踏踏实实地给你妈治病，治好了再说，钱对我来说不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我把手机塞进了他的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土已经泣不成声，我皱着眉头推了推他，“哭个毛哭，你可是男人，家里要你扛事呢！坚强点！别给我们连队丢人！如果钱还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电话你有。”
　　方土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次日，终于到了检验军训成果的日子，老天爷也很给面子地放晴了。
　　带着这群猴崽子们雄赳赳气昂昂地从笑领导面前走过，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成就感。
　　学生汇演结束后，我们教官又进行了表演，我还和方土配合着打了一套军体拳和搏斗技巧展示，池以恒和黄威两小子看得眼都直了就听见他们两个不停地叫好。
　　人都是有感情的，一个星期的朝夕相对现在却要和这群猴崽子们说再见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拍了照之后我和学生们说了再见。

　　黄威和池以恒两小子扯着我不放，非要加上微信才肯放我走，这事其实是明令禁止的，但被这两小子缠得受不了，我只好加了。
　　离开学校前我把董存赋拉到了一边，说道：“其实呢，平心而论，除了个人生活作风差了点，戴有色眼镜看人之外你也算是个好老师。”
　　董存赋看着我无比尴尬地笑了笑。
　　“放心吧，你那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现在咱们也算扯平了，你也算是写入校史的老师了——第一个和学生一起军训的老师。”
　　“其实……我几年前离婚了。”

　　我皱了皱眉，离婚了？那他和尤紫荆在一起就不算是婚外情了啊。
　　“那你为什么还……”
　　“她毕竟比我小得有点多。”董存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说出去对她不太好，人多口杂，我离婚后还买了两套房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她肯定会被别人诋毁，所以……”
　　我有些惊诧地看着董存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他和尤紫荆之间是真爱？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经过这一次，我对董存赋有了新的认识，不过我想我和他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回到武警队，我和方土领到了钱，方八一也知道了方土的情况，特意多给了一点。
　　方土的眼圈又红了，不住地感叹有我们这些兄弟真好。
　　我帮他收拾了行李然后去了银行转账，转完账直接送他去了火车站。
　　站台前，方土有些踌躇地看着我，说这钱可能没那么快还给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好好陪她妈妈，钱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还都没事，最重要的是家里人没事。
　　方土想要抱我被我一把推开了，我说别搞这些矫情的，别忘了，咱们是军人，回头咱妈好了我去看她。
　　方土笑了笑，站直了冲我行了个军礼。
　　看着远去的火车我努了努嘴，只希望方土的妈妈平安。
　　回到离别已久的窝我第一时间去了周清的屋子，还好，她的那两盆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和几盆多肉都还活着。

　　我给它们挪了挪位置浇了点水，有些忘乎所以的我躺在周清的床上感受着她的气息，好香，这味道只怕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在这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起身看见韦敏靠在门口，鄙夷地看着我。
　　我挠了挠头，说昨晚发信息给你咋没回？周清让我帮她照顾这几盆植物来着。
　　韦敏眨了眨眼，说昨晚回来后睡着忘了。
　　她想了想，突然对我说道：“军训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折腾了好几天，马上好好洗个澡，下午再睡一觉。”

　　“你晚上……没事吧？”韦敏突然向我问道。
　　“怎么了？”
　　“今晚去杨天羽酒吧喝一杯吧。”
　　“你本来就要去唱歌的吧？”
　　“我今晚不唱歌。”
　　我有些诧异，想了想今晚万小水好像是约我去老妖那的，难道她怕我不去让韦敏再约我一下？
　　“你知道了？”
　　韦敏愣了愣，“什么？”
　　“万小水今晚约我去那，我本来就要去的。”
　　“你准备和她？”
　　我点了点头，“嗯，我想好了，长痛不如短痛，她如果真的想说什么话，我就和她说清楚。”
　　韦敏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我和韦敏一起去了“等一个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