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接手生意以来,累计亏损了十几万元。现在已经有股东嚷嚷着要退股。如果十几家股东都退股的话,就不仅仅是亏损十几万元的事情了。大华贸易商行会由此破产,苗家还会背上上百万的债务。这也是他想找一些门路,弥补一下商行的亏空。
苗轻侯在证券交易所已经泡了几个月,多多少少赚了几千元钱,但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填补亏空。他想投资一家潜力股,能够大赚一笔,能让商行咸鱼翻身。
现在见关世杰这种表情,心里不由得一动,难道真的有自己没看出来的,升值空间大的潜力股吗?
“世杰兄,你看好哪一股?”
“上海棉纱。”
“棉纱价格一般都不会涨太多,最多的时候也就涨七八块。”
“上海棉纱不一样,你看现在又长了一元。”
苗轻侯一看,上海棉纱的价格果然涨了一元。
“不管了,我先买二十股吧。”关世杰说。
“世杰兄,你估计能涨到多少?”
“二百九十元。”
“你肯定?”
苗轻侯见关世杰笃定的眼神儿,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世杰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算是有吧。”关世杰说:“轻侯兄要不要试试?”
苗轻侯说:“世杰兄能不能先透露点消息?”
“你看,又涨了五毛。”关世杰指着前面的一块黑板说。
苗轻侯身高不及关世杰,他手搭在关世杰的肩膀上,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
关世杰的脑海里又跳出了苗轻侯的两个画面:1一个会议室模样的房间,几个老者正在跟苗轻侯说着什么,然后一个个拂袖而去。2苗轻侯一个人在舞厅深夜买醉,身边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在频频劝酒......
最奇怪的是,关世杰又听到了苗轻侯的心里话:世杰说的真的假的?他要是真有内部消息,我花钱投资,利润对半分都可以。
关世杰想,今天是第三次出现出现这种奇怪的事儿。只要跟人身体接触,自己不仅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还能听到这个人此刻此刻的心声。
苗轻侯的手拿下来,画面和心里话也就随之消失了。
关世杰心中暗喜,自己有了这种特殊的技能,在这个时代就可以大展身手,施展抱负了。
“轻侯兄,我给你透露一点消息,但你千万不要对旁人说。”
关世杰既然知道苗轻侯想的是什么,就不妨给他一粒定心丸。
“世杰兄说来听听。如果消息可靠,我可以想办法投资,利润三七开怎么样?”
关世杰暗想,生意人果然狡猾,心里想给的价位和嘴里说出来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但人家出本钱,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
“四六开如何?轻侯兄六,我占四。”
“好,那就一言为定!”
关世杰要的比苗轻侯预期想的利润分成还要少,因此苗轻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你附耳过来。”关世杰心想,忽悠人也都弄得神秘一点才好。
“轻侯兄,你知道徐懋昌其人吗?”
“当然知道,上海棉纱大王的二公子。我们商行一直跟徐家有业务往来。”
“这都是徐懋昌在操控,但他的后面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关世杰说。
“世杰兄,那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苗轻侯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我一个亲戚在徐府给徐懋昌做账房先生,徐懋昌炒股的业务都是他一手经办。徐懋昌暗示过他,让也赚一点小钱。”关世杰说。
“怪不得徐懋昌大婚时,这两位只手遮天的人物都到场了。”苗轻侯若有所思地说:“那时候,大公报、晨报、申报上的头版都贴了好几天。”
“轻侯兄,那你看能投多少股?”关世杰趁热打铁地问道。
“四千股,我手头只有这么多资金。”苗轻侯答道。
“欲购从速,再晚又涨了。”关世杰说。
苗轻侯找到一直为自己办理业务的交易员,出具了一百万的银行本票,认购了四千股上海棉纱。按照关世杰所说涨到二百九十元的话,每股赚四十六元五角,算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苗轻侯并不是仅凭着关世杰的三言两语,就敢投资上海棉纱。他之所以敢投,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棉纱的市价,一直很稳定地保持在每包二百四十元左右。即便是赔钱,也赔不了多少。
“世杰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时间天天泡在这里,交易所要时刻有自己人盯着。万一错过了最佳抛出的时机,我就彻底完蛋了。”苗轻侯说。
关世杰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找一个经纪人,或是交易员都不稳妥,最好是自己能在交易所坚守岗位。
“这样吧,我们学校正在放寒假,我以后天天就在交易所上班了。”关世杰说。
“好!我就等世杰兄这句话呢。这几天我没时间,等有空儿的时候,咱们坐下来喝一杯。”
“等抛出股票的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关世杰说。
关世杰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亟待处理,那就是三天后那笔债务。
尚和堂钱庄在天桥东侧的一栋小二楼。这家钱庄背后的老板,据说是北平城有名的东霸天张八,本名张德泉,在北平四九城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关世杰所要面对的是有着黑道背景的钱庄,心里还是十分的忐忑不安。毕竟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到大见过的小流氓也不多,他几乎是悬着一颗随时都要跳出来的心,脊梁沟冒汗地走进了这家钱庄。
这是一个足有三四百平方米的大厅,大厅里摆满了一张张的方桌,打牌的,推牌九的,打麻雀的人,闹哄哄地挤在一处。烟味儿,酒味儿,屁味儿,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好像进了臭豆腐作坊,差一点把关世杰熏吐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容不得矫情。
关世杰屏住呼吸四处打量,见赌场里晃荡着五六个头皮剃得发青的壮汉,就找了一个相对比较面善的人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你们掌柜的在吗?”关世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有啥事儿?”
“我是来还钱的。”
“跟我来吧。”
这个人说完,就领着关世杰去了二楼。在二楼的一间写着经理室的房门前停下来,房门前背着手杵着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个大汉搜过关世杰的身之后,才敲敲门喊道:“六爷,财神爷来了。”
关世杰一怔,怎么还说财神爷来了呢?转念一想明白了,自己是来送钱的,可不就是财神爷吗?可能做钱庄生意的讨采头的一种称呼。
“丫的,说你们多少次了就是不改,喊经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喊道。
“六爷经理,财神爷到!”
关世杰忍着笑走入了这间办公室。办公室面积有四五十平方米,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湖岸画,一尊关老爷手提青龙偃月刀的武财神塑像,背东朝西摆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桌子上摆着几样供品。
一张偌大的办公桌前,摆放了一圈沙发。在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面白无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他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发蜡的味道。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见到关世杰走进来,满脸都是笑容。这个人的模样,跟关世杰想象中的黑社会形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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