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叹了口气，神色落寞：“老方，我跟你摊牌了。其实我是怕你不要他们。”
　　方别淡淡道：“给我个理由。”

　　如果他早知道，他肯定不要啊！
　　先不说价格的问题，找这么多大手子来拍电影，这完全跟他的初心背道而驰了好吧！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原来他方别一开始的路子就走错了，难怪结果如此失败。
　　这都是应该的。
　　这边方别忙着后悔，那边刘芒则情真意切：“因为说实话，我们都是被打压排挤出圈子的。我们都是因为看不惯死气沉沉的华语电影界，所以被打成了所谓的‘刺头’，这才不得不离开影视行业另谋生路。说起来，都是老方你拯救我们。”
　　这其实有拍马屁的嫌疑。
　　他们就算真是“刺头”，就算真的被打压，难道还真的找不到一份业内的工作？

　　不是的。
　　他们只是对这个圈子彻底失望了。
　　直到方别的出现，才重新燃起了他们对华语电影的希望。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方别确实是那个能改变华语电影的男人。

　　他是真正的天才！
　　方别叹了口气，坐了回去：“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我这儿庙太小，怕是容不下你们了。正好速影最近缺人，他们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你们去那边不仅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也不会再被人打压了。听我一句劝，去吧，别耽误了自己。跟着我混没前途的。”
　　没人说话。
　　大家都用沉默来应对。
　　良久，刘芒开口打破了凝重的氛围：“老方，这件事之前咱们就说过了，我们哪儿都不会去的。”
　　罗维等人点点头。
　　他们也是相同的想法。
　　方别不仅是他们认定的“华语电影之光”，同样也是在黑暗中拉了他们一把的男人。
　　而且这个人是个真正的天才！
　　于情于理，他们都没人会走。
　　方别又叹了口气，点上一支烟。
　　火红色光点猛地一亮，尔后一道青烟袅袅上升。
　　“可以，你们都可以留下。”
　　但不等刘芒他们应声，方别又开口道：“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再有人瞒着我，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刘芒胸膛拍的梆梆响：“那是自然。”
　　“好，那咱们现在开始聊聊下一部电影的事情。”方别弹了弹烟灰。
　　一听是方别的新电影，在场众人全都打起精神聚精会神。

　　一直甘当背景板的苏大小姐也抬起头，一双眸子灼灼地看着方别。
　　方别沉吟片刻，说道：“下一部电影，我想拍文艺片。谁同意，谁反对。”
　　“我反对！”刘芒率先跳出来，“我觉得老方你现在应该先稳住商业片的阵地，抓紧再拍一部超级英雄电影，这样才能彻底奠定你的地位。”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胖子说的不错，我不是认为方导你不会拍艺术片，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没错，咱们擅长的是商业片，艺术片那种东西......咱也不是文青，咱也看不懂。”
　　下面嘈嘈杂杂全是对方别想拍文艺片的反对。

　　方别乐了。
　　不会就对了啊！
　　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过去拍的都是商业片，他们也没编剧，他们强在什么地方？
　　剪辑、节奏、画面、特效。
　　对艺术片来说，这些重要吗？
　　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故事、内涵。

　　这才是文艺片的重点。
　　电影必须要有内涵吗？
　　不一定，但大部分文艺片都有。
　　还有一小部分，那就是打着文艺片名头的垃圾。
　　不过方别也看不出来，他过去陪朋友去电影院看文艺片，那是奔着补觉去的。
　　反正他那个疯狂热爱文艺片的朋友会帮他买票......

　　话题扯远了。
　　这些人虽然不太懂文艺片怎么拍，但他们总会欣赏的啊。毕竟他们都是圈内人，还是曾经的高手。
　　那就简单了。
　　自己只要忽悠大小姐搞大投资，然后让这群家伙按照拍商业片的方法来拍“文艺片”就行。
　　也许票房不会扑街，但绝对不可能得到业内人士的认可——只要他方别标榜这是一部文艺片就行。

　　到时候大小姐发现自己江郎才尽，失望之下她大概率心灰意冷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而刘芒他们也可以放弃自己去速影追求他们的梦想。
　　自己只要默默离开，回去当包租公就行了。
　　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被骂的人只会是自己。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忽悠大小姐搞大投资？
　　“我支持方别。”
　　方别蓦地转头。
　　一直COS秘书的公司老板苏沐凛站起身：“我支持方别，我会把这次赚的钱都投到这部电影中。谁要是觉得没戏，可以退出，你们可以投奔速影，那是我爸的公司，他们会给你们最好的待遇。但从此以后，你们就失去和方别合作的机会了。”
　　虽然方别是表面上的话事人，苏大小姐这个真正的话事人也愿意听从方别的意见。
　　但毕竟她才是“方沐”真正的话事人，大家还是要听她的。

　　刘芒摘掉眼镜擦了擦，尔后叹了口气：“我没意见。”
　　罗维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道：“我们也没意见。”
　　方别张了张嘴，原本忽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我以前从没拍过艺术片的，而且我的艺术片可能与那些真正的艺术片有所不同，那些专家不会认可的。”
　　他不自觉变成了劝解。
　　他当然没忘记跨年的那个雪夜，也没忘记当初与苏沐凛的谈心。
　　但......那些真的是不现实的。
　　他懂拍电影吗？
　　不懂。
　　他也没系统，更没过目不忘的本事。
　　原本世界的电影他还记得多少？

　　其实很多。
　　但每部电影的细节呢？分镜怎么拍？节奏怎么剪？他记得吗？
　　他不记得。
　　他顶多只记得一些经典电影的大概剧情走向，还有某些让人记忆深刻的经典镜头。

　　再多就没了。
　　除非让他看到熟悉的人或事。
　　比如看到燕双鹰，他就记起了一些燕双鹰那些电视剧的剧情和分镜画面。
　　看到陈永仁，那就回忆起了《无间道》的大概剧情和一些经典镜头。
　　诸如此类。
　　所以与其等以后让大家失望，还不如趁着现在他们的期望还没那么高的时候直接斩断这份期望。
　　苏沐凛只是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你。我说过的吧，希望你能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我当初说会给你创造一个好的条件，让你去拍你想拍的电影。哪怕真的失败了......大不了就是放弃梦想回家继承家产嘛，其实也不坏。”
　　日期：2019-09-10 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