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相对好的结果?合同被偷,村主任被打,他自己的事还说不清楚,在金鸡岭,他是完败!现在的信息传播这么快,论坛上、网站上都有了,相对于大局,工委、管委也只能处理他,虽然领导也知道他委曲,但为了区里的形象,只能丢卒保车,他不会有好结果!”岳文看看陈江平,“卜委员就是先例,以后谁还去金鸡岭?这是杀鸡给猴看。反正我是不敢去了!”说了这么多,铺垫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他最终要表达的意思。
他现在也更加看清楚,卜凡事件的背后,藏着太多的人,利用晚上在网络上掀起大浪,如果放在白天,处理的会很快,但在晚上,以现在机关的效率,层层汇报,拖到明天,才发酵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些人肯定深谙机关里的工作方式,
陈江平却不理他这个茬,“你不是猴,我倒觉着,你粘上毛,比猴还精。”他平静地看着岳文,“功败垂成,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最麻痹的时候,最麻痹的时候给人一击,高明,但如果卜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人会把他怎么样,想干好事,自身首先要干干净净,要守纪守法,更要注意策略方法。”他象是对岳文说,也象对自己说。
“陈主任,你不是说我认为有危险随时可以撤回来吗?”岳文挽起了裤腿,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腿。
陈江平眉头紧缩,“行,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愿意撤回来。”
老子一百个愿意,岳文顿时感觉心里一松,仿佛身上的羁绊瞬间粉碎,“那,感谢陈主任。”他马上就坡下驴,“您别没的事,我先走了。”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陈江平的办公室,不愿意再看到那张脸。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望着这个有些疲惫的身影,陈江平有些感慨,他才多大啊!就凭这份心计,这份老练,如果他能在这个风暴漩涡中站得稳,他肯定会走得很远。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门开了,却是岳文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袋子。
“怎么,又想通了?”陈江平一阵高兴。
“没,啊,我不去。”岳文赶紧解释,他把袋子往陈江平桌上一放。
“什么东西?”陈江平不解。
“你最关心的东西。”岳文声音有些冷。
“不会吧?”陈汪平很是意外,“难道是……合同?”
他的手激动得有些颤抖,也不嫌袋子脏,抖抖索索打开袋子,赫然正是金鸡岭金矿的回收合同,“不是被偷了吗?你哪来的?”陈江平热烈地注视着岳文。
“我把它调包了。”岳文平静地说。
“那他们偷走的是…….?”
“一摞旧报纸…….!”
“报纸?.…..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胡开岭把合同锁进抽屉里了。”施忠玉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施忠孝提醒道,阳光照在他脸上,一夜没睡,加上抽了一夜的烟,脸色很是苍白。
陆德江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施忠玉,这是满盘棋的棋眼,如果合同找不到,这些天的心思肯定全白费了,基本都在做无用功了。
“我记得没错啊,”施忠玉自己掏出烟来,劣质烟味呛得陆德江直想咳嗽,“会不会让人调包了?”
施忠孝看看陆德江,“调包?谁干的?”
施忠玉明白合同的分量,也看出施忠孝的恼怒,失望与惊吓的双重作下,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肯定是胡开岭!肯定是他,没错,肯定是他!”
陆德江轻篾地说,“他没那个心计!”
施忠玉有些茫然,“那就是卜凡!”
陆德江摸着下巴,沉吟半晌,“不象,那是个山间芦苇,腹中空空,好大喜功,眼高手低,不象!”
看着自己的推测接连被否决,实在找不出垫背的人,施忠玉有些急了,他张牙舞爪道,“五哥,肯定是他,我拿脑袋保证!”
施忠孝也道,“会不会让卜凡带到街道去了?”
陆德江道,“我倒觉着一个人有嫌疑?”
“谁?”施忠孝与施忠玉同时问道。
“嗯,就是那个小伙子,叫岳文的。”陆德江看着他俩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施忠孝有些犹豫。
“昨晚整个金鸡岭全身而退的就是他,还把二能砸了一枪托,施总,”陆德江掏出打火机给施忠孝点上烟,“你别忘了,他刚来就把咱六个人打了,二郎神他们几个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在街上横着走的人,没人敢惹,就是放在广州也是一方好汉,可是他说打就打。二能也让他一板砖砸晕了,忠玉,”他看看委顿一边的施忠玉,“不是也让他差点免了吗?这个小伙子,有心计,有胆量,不简单,我看论城府、论心计还在卜凡之上。”
“查,让小郎去办,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合同找回来。”施忠孝下定决心。
“好,施总,还有一件事,这个小伙子,昨天晚上有人用车撞他,听说还开枪了。”陆德江拿出手机,又停止了拨号。
“不是不让动他吗?我的话不好使吗?查,两件事一块查,查到是谁,让他知道什么事都要有代价。”施忠孝腮帮子鼓鼓的,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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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会议中心的一间会客室内,陈江平正襟危坐,旁边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
“这不就是合同吗?”中年人问道,“不是说被偷了吗?”
“让岳文给调包了,他把合同都换成了旧报纸。”陈江平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绽开一丝笑容,他仿佛看到那伙人失望之至的表情,竹篮打水到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好啊,”中年人也开心地笑起来,“合同在这里,看他们还怎么闹?这个小伙子,得记大功!”
陈江平却忧心忡忡,“昨晚他也差点出事,差点被车撞了!”
“唔?什么情况?是金矿上那帮人干的?”中年人很关心的样子。
“还不清楚,”陈江平看看那摞合同,“不过,有一点是肯定,他有危险,他不想在金鸡岭待下去了。”
“危险肯定有,但我不相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一个机关干部下手,”中年人声音如金属相撞,“可以加强保护,但我看,没有再比这个小伙子更合适的人选。”
陈江平默不作声,他太熟悉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行事风格了,凡是急事难事险事重事,他都喜欢破格提拔重用年轻人,但这些年轻人也往往没有辜负他的希望,所以,他对中年人的不拘一格地用人很是钦佩,但这次用的这个人,太年轻,还刚刚参加工作。
“不要以年龄取人,我们党的历史上,二十几岁当师长、当军长有的是,重要的是环境能锻炼人,逼着一个人快速成长。”
陈江平看中年人站起来要往外走,他马上说道,“我们街道卜凡的事越闹越大……”
这是开会前的间歇,他见缝插针,否则在办公室,人来人往,汇报工作还要排队。
中年人打断他,“这件事纪委会处理,下一步怎么办我也不干涉,”他头也不回,但语气不质疑,“你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当然,可以有心理调整期,但我希望,十一回来,这个小伙子重新回到金鸡岭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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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宝宝在办公室聊着,蚕蛹、彪子一会儿目瞪口呆,一会儿张嘴结舌,完全被昨晚的事震惊了,不过,他们没有身临其境,更无法确切感知岳文的心境。
岳文此时太需要有一个口子,宣泄胸中的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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