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生依旧垂着脑袋，耳根也泛着红，脸皮是真的挺薄，黎允年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调侃竟能让她至今都红着脸不敢抬头。

　　纪勋也真是块木头，连对小姑娘说句谢谢都没有。
　　随着颜诺这个念头刚刚落定，黎允年下秒开口的话竟和她想到了一处：“纪勋，这是你第一个敢要签名的粉丝，也不说声谢谢？”
　　然后纪勋就朝着那个垂头的女生淡淡道：“谢谢。”说完他就退到了后面。
　　颜诺却有些憋笑，纪勋这直板板的语气当真是没情趣啊。

　　一直睁大眼睛看好戏的左佑宇慢慢将步子挪到了颜诺边上，皱着眉头问道：“诺姐你说我也不丑吧，同样是助理，怎么没人跟我要签名啊。”
　　颜诺笑着点了点头：“你不丑，只是性子缺……”
　　“……我哪里缺了？”左佑宇极度自我怀疑中。
　　颜诺悠悠答道：“缺根筋……”

　　黎允年整整和粉丝在机场VIP通道耗了二十分钟，颜诺在边上看得都累，腿还酸。
　　好不容易上了商务车，颜诺逮了个空闲就问黎允年：“黎允年，你十次里七次都这样，不会把粉丝宠坏吗？”
　　黎允年淡道：“你自己也说了七次，不还剩三次吗？”
　　“你也看到了，她们都很听话。”
　　“所以那还剩下的三次，你就怼他们？！”
　　“平衡利弊罢了。”
　　颜诺对于黎允年的处事方式简直五体投地，黎允年对粉丝的确耐心也暖心，但有时也免不了对他们一通怼一通说教，用俗语来说，应该就是打记巴掌给颗甜枣。
　　那个时候她通过微博关注黎允年的一切，有时黎允年怼了所有粉丝都不留余地那种，她隔着屏幕都恨得牙痒痒，却能过段时间就做些暖心的举动给颗甜枣。
　　颜诺那时候觉得黎允年给的甜枣吃着刚刚好，她相信其它的那些粉丝也是这样想的。
　　颜诺想着就微垂头勾了勾唇角。
　　“笑什么……”黎允年低沉的声音蓦地飘入颜诺耳中。

　　颜诺想都没想地答道，“我笑你总干那些打记巴掌给颗甜枣的事啊。”
　　纪勋：“……”
　　话落那刻，车内的气氛就有些莫名的诡异。
　　颜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也迅速敛了笑，偏头看向黎允年，盯着他英挺刚毅的侧脸，说：“我是在夸你聪明，懂得拿捏人心。”
　　黎允年侧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口吻薄凉薄凉：“继续。”

　　“……”颜诺抿紧着唇瓣摇了摇头，还好之后黎允年没有再多与她计较。
　　车子到了HR国际之后，颜诺高高兴兴地下了车，去了自己办公室准备拿抽屉里的那份合同，目光却被办公桌上那张黄灿灿的请柬吸引了。
　　颜诺打开一看才知道是HR国际的年会邀请，地点在皇爵，算算日子就在五天后。
　　颜诺没有过多思考，将请柬塞到了抽屉，拿出了合同直奔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颜诺敲敲了门，听到江暮城的一声“进”才推门而入。
　　颜诺在办公桌前站定，直接将手中的合同递给江暮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江总，这是法国代言的合同，里面包括十几分钟的现代微电影。”
　　江暮城继续盯着电脑敲着键盘，“嗯，不都拍好回来了吗？”
　　“对，今天拍好刚回来。您说的要求，我做到了。”
　　颜诺的口气云淡风轻，像是在阐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在偌大的办公室静默了约摸半分钟后，江暮城终于是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了一旁。
　　他垂眸看了一眼颜诺手中的合同，便接过了合同粗略翻了翻，然后头也不抬地问，声音是一贯的平静好听：“微电影？”
　　颜诺点了点头：“是。”颜诺顿了半秒，又补充道，“江总，微电影也是电影。”
　　江暮城仿佛对于颜诺的话置若罔闻，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看到黎允年一贯嚣张的签名他唇角扬了扬，将手中的合同放到了桌上，双手五指相交抵着下巴，看向站得笔挺的颜诺，轻微颔首，一双桃花眼里含着似笑非笑：“颜诺，我HR国际付你工资，不是让你来跟我玩文字游戏搪塞我的。”
　　颜诺微笑，吐字清晰毫不畏惧：“江总，这不是文字游戏，您当初也没规定说微电影不做数啊。”
　　江暮城嗓音低沉，一字一顿：“颜小姐，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颜诺淡笑着没说话，心底却恨得牙痒痒，谁还没个底线啊。
　　江暮城又道：“我们各退一步，我再给你五天时间，同样递给我一份已经签好字的合同，别再拿十几分钟的微电影搪塞我。”
　　颜诺的身体泛着僵硬，白净的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她一贯温糯的声音也冷了几度，她盯着江暮城，不准备让步：“江总，做人都是有底线的，你有我也有，你这明显就是在刁难我。”
　　江暮城轻笑了一声后神色瞬间凝了下来，他打开了办公桌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暗黄色的信封甩到了办公桌上，声音清脆响亮。

　　而信封的里面，明显有一叠张方形的东西隆起着。
　　颜诺心里，骤然间腾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怎么，不打开看看？”
　　说话间，江暮城已经扬着浅笑拿着那东西从办公椅上起身，径直来到了颜诺边上，他修长的双腿倚着办公桌，将办公桌上的东西直接递到了颜诺眼前。

　　颜诺凝着眼前棕黄色的纸张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身侧的手指捏了捏，迟了三四秒才慢慢抬起手接过了江暮城递给她的信封。
　　下一瞬颜诺心里的不详预感愈是强烈，这材质隔着薄薄的信纸，里面……
　　应该是照片……
　　颜诺咬着口腔内侧的壁肉，信封封口显然早就被人打开过。
　　颜诺动作有些僵硬地打开信封，先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是照片，薄薄的有十来张。
　　颜诺伸手将其都拿了出来，在下一刻看清照片内容的瞬间，黑色的瞳仁剧烈缩了缩，白皙的指尖捏着照片捏到隐隐泛白……

　　棕黄色的信封孤零零飘到了地上，江暮城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纸，绯薄的嘴唇勾了勾。
　　“是不被上面的自己迷住了？”
　　江暮城在颜诺一怔不动，思绪被炸得灰飞烟灭的时候，再度似笑非笑地问道。
　　问完之后他就微凑近了脑袋看了看那叠照片的外露的首张，那个头发扎高、身着紧身牛仔裤黑色外套的纤瘦女孩被一个男人拦腰抱起，走在法国人往不算稀疏的街道。
　　男人绷着一张英挺分明的侧脸，女孩戴着黑色口罩搂着男人的脖子，女孩小鸟依人畏缩在男人怀里，将脑袋使劲往男人胸膛埋着，画面很唯美，但前提得是两人行为关系亲密无间。
　　照片不是正面正当的拍摄角度，而是斜方的拍摄角度。虽是没有拍到照片上当事人的正面照，但颜诺心知肚明，江暮城也是心知肚明。
　　江暮城盯了照片两秒就移开了视线，瞧着颜诺一动不动却捏到指尖泛白、将照片捏出道道褶皱的模样，敛去了眸中的似笑非笑，淡淡开腔：“这事儿我还没告诉老黎，你要是看够了就发表下你感想吧。”

　　颜诺：“……”
　　江暮城眉眼微挑，替她回答说：“没看够？下面还有好多呢。”江暮城顿了下，又补充说，“这二十来张花了我不少钱呢，你真的不再看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