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虽然舍不得你起早贪黑,不过你若是想和赵小满他们一起去上学,也都随你。”
大壮想也没想便道:“我肯定跟姐在家里,娘以前教过我,以后就姐教。而且过冬的柴禾还没有准备好呢,以前爹出去一两趟就能拉回来一大车。”
说起这个,大壮就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是顶门立户的男丁,但实际上家里的担子都扛在他姐的肩膀上。
前两天往家里背柴禾,姐的肩膀都让绳子勒红肿了。
“别担心,爷说了,等忙过了这阵,他就赶着驴车拉一两趟糟木头,足够我们过冬烧了。”
云舒赶紧安慰了一下弟弟脆弱的小心肝,心里则想着哪天她一个人进山,挑几颗烂木头往空间里一放,然后放在自家后门慢慢陶腾,别人不知道,弟弟也不会怀疑。
“快睡吧,往后咱们家只有越过越好的!”
清溪村没有学校,最近的小学还在离着清溪村十几里山路远的大杨树村。
这是一个约摸有一千多口人的大村,有四个生产队,比清溪村能种植的土地多,离着林场也不远,还有一条运材路从乡镇直通村口。
所以大杨树村不仅有一座小学,还有一个供销社,逢每月的一、五还有一个大集。
9月1号开学那天正赶上逢一的大集,赶集的人挺多,如今虽然不允许私自买卖,但农村里以物易物也没人闲的没事去告发,管制的并不像几年以后那么严格。
整个清溪村只有两头牛、一头驴,当祖宗似的伺候着,没有大事,自然不能作为交通工具。
所以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收拾,或拎个篮子或提着包袱,皆准备结伴儿去赶集。
上学的孩子们也被自家的爹娘叫起来结伴一块儿走,十几里山路呢,再磨蹭,上学该迟到了。
今天还得交学费,两块五毛钱呢,家长掏钱的时候都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是10分,冬闲季节,也要出工,则只有七八分。
非壮劳力、妇女、儿童根据体力、技术情况酌减,女劳力五分工,老幼病残一般也就二三分工。
在这个年代,工分就是社员的命根子。
清溪村地不多,粮食产量不高,但好在副业不少,山里有山货,村里有个养殖场,河里有鱼,一个工能也能值六毛钱,便是如此,这在其所在的红旗公社共十五个大队中,还属于中上等。
不过,一年下来,即便是家里壮劳力多的,也只能结余几十块钱,这在当时还算是很不错的了。
一大家子就靠着在生产队挣的这点工分养家糊口,孩子上学、穿衣购物、油盐酱醋等一应开支均包含其中。
所以等到了年终算账的时候,干了一年还欠生产队钱的也大有人在。
云舒和大壮早早起了,因为要走山路,下午才能回来,昨天晚上云舒就将黑面掺玉米面儿多菜少肉的包子蒸好了。
早上姐弟两个吃的是小米粥,就着大包子,美得很。
云舒让大壮将小壮给旺爷送去,又捎回来一个海川,海川一边吃着云舒做的大包子,一边道:“我家没油了,平日里都是叫人捎回来的,今儿个我爷听说你们也去大杨树村,叫我也跟着去瞧瞧。”
海川笑得十分乖巧,“大丫姐,你放心,我肯定听话不捣乱,你就带我去吧。”
旺爷最不喜热闹,连带着海川长这么大也没赶过几回大集,镇上、县里虽然旺爷带着他都去过,但除了供销社、百货大楼、国营饭店外,也没什么意思。
虽然爷有钱,可海川三岁的时候就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所以百货大楼里的东西,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买得起的。
海川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零零散散的票子,约莫有五六块钱,还有几张票据。
“我爷说了,除了买些肥肉熬油外,还要买二两灯油,顺便让大丫姐给我挑块儿布料,等明个叫主任大娘(村支书赵永庆的媳妇,妇女主任)给我做条裤子。”
云舒无语的看了海川一眼,旺爷啥都吩咐好了,她还能拒绝不成?
“十几里山路呢,你和大壮要是走不动,我就把你俩扔路边上。”
云舒虽这么说着,却还是顺手又往布包的油纸里塞了两个大包子,让大壮背着军用水壶,带着两个臭小子到赵二婶家去叫赵小满。
赵二婶是长白村郎家的姑娘,说来和金家还有亲,赵二婶的祖姑奶奶是金家的媳妇,是大丫她老祖儿(太姥爷)的祖母。
赵二婶比大丫娘大五岁,虽是一个村的,但因为金顺心幼时随她爹娘在外边,回来后也在镇子上读书,和长白村那边的乡邻关系并不亲近。
虽然郎家和金家沾着亲,两人还嫁到一个村,但大丫娘有工作,又不爱串门,两家交情却不深。
赵二婶嫁的是村支书赵永庆的堂兄弟,赵小满是她的三儿子,与云舒同龄。
只他是个小子,和大丫一个丫头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和大壮呢又差着岁数,如若不是这回朗家人给佟太爷报信儿,两家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郎家因着和金家的情分,给佟家报了信儿,云舒便认了这份人情,加上她也有心亲近邻里,而赵二婶儿则因着可怜他们姐弟三个年幼没了父母,两家走动的倒比先前频繁了许多。
以前大壮只有海川这么一个玩伴,海川性子虽好,但小小年纪心眼儿比筛子眼儿还多,大壮倒成了不用动脑子只需要动手的那个,局限性太大。
云舒不得不给这都有交友障碍的两个小屁孩扩大交友范围,而赵小满就是云舒看中的那个通往外界的桥梁。
到了赵小满家,大壮在门口叫了一声“赵三哥”,赵小满便拎着个旧书包出来。
“等你们好一会儿了,我二哥早就走了,咱们也走吧。”
赵小满有点傲娇的抬抬下巴,然后向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娘,我上学去了。”
“等一会儿,整天丢三落四的,你的午饭带了?”
院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然后传来提提踏踏的走路声,很快门被再次推开,出来的是个30多岁的妇女。
这妇女虽不是大丫她娘那种白皙秀丽的美,却自有一股子大气明媚,正是赵小满的娘——郎清。
郎清将手里的铝饭盒递给儿子,又将另一个布袋塞进云舒的手里。
“你带着大壮和海川,不要在路上玩儿,回来时最好和村里认识的人一块回来,现在拍花子多着呢。这个路上吃,别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啊。”
云舒一接手,便知道布袋子里是鸡蛋,忙要递回去。
“婶子,这我不能要,我带着吃的呢。”如今家家不富裕,这几个鸡蛋很可能就是从赵小满兄弟三个嘴里省出来的。
“婶子给的,你就拿着,别的婶子也拿不出来。”
赵小满见两人还要谦让,抢过布袋儿,扯着大壮、海川就跑。
“你们女人也忒磨叽,赶紧的,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郎清瞪眼,笑骂道:“”臭小子,有本事放学你别回家。”然后她推了推大丫,“丫头,你也赶紧去吧。”
云舒心里记下这份心意,也没多说什么,“婶子,我走了。”也追上前面三个孩子。
郎清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向王铁柱家的方向啐了一口,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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