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风暴之南宋烟云——长篇连载蒙、宋、金、夏跨越七十三载的风云岁月》
第18节

作者: 凌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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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军虽然没有在沉默中大举南下,但是患得患失的金哀宗却时时害怕着自己在沉默中沦亡。终日联想着蒙古方面那风平浪静的背后,是否正在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只等待着某一刻的爆发?
  金哀宗此刻的心情就犹如五年前他那位兄弟夏献宗一样。明知道蒙古人肯定会来,但是却不知道哪一天来,又以何种方式到来。内心的惊惧,让金哀宗一度在半夜被自己吓醒。而侍寝的嫔妃,每晚小心肝都跟着砰砰直跳……

  沉默归沉默,忧惧归忧惧。心力交瘁的金哀宗还是在蒙古人尚未到来之时,开始全城收集粮食,以备守城之需。
  可是这汴京城被围已经很久了,城内的粮食在养活这数百万人口的日子里,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就是这所剩无几的救命之粮,现在却要被朝廷强行征收。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城里的百姓又该如何去生存?如此一来,汴京城内的居民反而更加期望蒙古人早点打进来,以脱离这看不见尽头的苦海。
  金哀宗凭借着他的铁血手段,最终从汴京城内的百姓口中夺走了三万斛粮食。但是经过搜刮之后的汴京城,已经到了民众死者相枕,百姓易子而食的地步。

  看到这一幕幕惨状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是自己亲手促成的。平日里朝堂上被大臣山呼万岁的金哀宗落泪了。
  “上天啦!朕空有天子之名,非但不能将我的子民拯救,却还在从我的子民口中夺食。朕还有何面目在这世间妄称天子!”
  意识到错误的金哀宗,随即又打开了太仓,放粮赈济灾民。这个身处穷途末路的天子,似乎又从他的子民眼中看到了一丝君王的光辉……
  公元1231年的年底,又到了万物凋零,大雪纷飞的季节。只是,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也更难熬……

  蒙军在沉默了数月之后,终于还是南下了。
  眼见蒙军将至,金哀宗急切的希望能从这残破不堪的都城离开。更期望在这无法摆脱的命中劫数里,为自己也为王朝寻找一个重生的未来。
  但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能赤裸裸的告诉他的臣民,他将要抛弃掉他们而独自离开。可如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明天,他又该如何向他的子民许下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
  天寒地冻的汴京城内,金哀宗再也熬不住了。他已经快要在这种种煎熬中走向崩溃。最终,他为自己的逃跑,找到了一个能够让他的子民信服的谎言——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他自己带领兵马出城去寻找蒙古人决战……

  日已深冬,年关渐近,南宋统治下的江南大地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伴随着绍兴老酒的醇香,穿越千年的历史洪荒,在从未老去的时光里,于此刻弥漫在长江以南那片古老的土地上。
  但是现在,从整个黄河流域南下的凌冽寒风,却将本该由江南飘向长安、洛阳的阵阵酒香吹散在凄凉的寒风里。
  与南宋那浓郁的节日气氛相比,中国的北方子民,此刻正在血与火的悲歌里艰难而无助的彷徨。
  从陕南的秦岭到燕赵的太行,从古老的燕京到残破的汴梁,纷飞的大雪,飘落在这因战乱而残破不堪的土地上。多日未停的大雪已达三尺之厚,却终究未能抚慰中原子民那饱受战火摧残而痛入骨髓的战争创伤……
  身处在汴京城内的金哀宗此刻准备走了。此次的离去,在整个汴京,乃至于整个金国上下子民的眼里,金哀宗是承载着他们的期望离开的。
  他们期待着自己的君王,能带着金国最后那些百战余生的将士,去汴京城外寻求蒙古的兵马决战。从而将身处苦难中的他们解救。金哀宗离去的那一刻,在他的子民眼中,他的背影有着从未有过的落寞与高大。
  “可怜的子民啦!你们不知道,‘出城决战’其实是你们的君王在出发之前,留给你们最大的谎言。你们已经被无情的抛弃了。”
  而被金哀宗抛弃的不仅仅是汴京城内的百姓。还有整个金国皇室和后宫。为了取信百姓,轻装简从,金哀宗必须做出这样的割舍……
  腊月二十六的夜晚,雪花停止了飘落,群星装点着苍穹,残月冷漠了星空。金哀宗带着两万兵马,在晦暗的月光下,踏着没膝的白雪,离开了金国坚守了近20年的大本营。

  在离去的最后时刻,金哀宗感情复杂的回望了一眼这座自己曾经登基于此的京城,心中只剩下无限的惆怅和深深的无奈。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此生怕是再无回来的可能……
  夜月无声,天色渐明,清晨的阳光投洒在纯白的雪地。这多日未见的阳光在白雪的折射下格外刺眼,让金哀宗君臣一阵眩晕。
  “这京城是出来了,找蒙古人决战是不可能决战了。可是这接下来应该去哪儿?”是南下,是北上,还是东进,或是西逃,成为了摆在金哀宗君臣面前的一大问题。
  一说西奔汝州,然而据最新消息,汴京以西三百多里的汝州,现在连口井都没有,难道去喝西北风?一说东行。然而东边情况也不知晓,到底该落脚于何处?
  金哀宗一行稀里糊涂的走在满目疮痍的山河之上……

  大年初六,饥寒交迫的金哀宗一行人来到了卫州(今河南新乡)城下。
  眼前的城楼虽然残破,但是依然飘扬着金国的旗帜。这让金哀宗在这漫天的凄凉里,感觉到了一丝对温存的期待。
  “守城的将士听着,皇帝陛下驾临卫州,尔等还不速速通报主将,前来迎接陛下!”金哀宗的随从在城下作如是喊。
  声音在大年初六的北风裹挟下,从卫州城的城楼上掠过。但是卫州守城将士的脸庞,却犹如这冬日里古老的城楼一样冷峻。回应金哀宗一行的除了风声,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整个卫州城此刻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对于卫州城的冷漠,金哀宗一行面露着疑惑的表情。但这卫州的城头,分明还飘扬着金国的大旗。

  金哀宗决计派人前去叩门。随行的小校打马向卫州的城门而去。
  然而,在距离城门只有百步之时,城内的一支利箭,带着刺耳的风声,以一个完美的弧线,射在了小校的脚下。
  小校当即停下脚步!
  城楼之上,一个粗狂而硬气的声音于此时响起:“卫州城小粮稀,恐招呼不周,慢待了陛下,还请陛下贵步稍移,去往他处下榻就食。”

  听到这句话的金宣宗刚想说点什么。只听那个粗狂的声音再一次说道:“近年来,蒙古军屡屡犯境。陛下可以抛却汴京城于不顾,然我等务必要尽保境安民之责。还望陛下丨体丨谅!”
  听完这些的金哀宗,哪儿受得了这个。不接纳自己进城就算了,反而在言语间讽刺自己弃守汴京而逃。当即下令随行军马,强行攻城。
  卫州城内外,金国的皇帝开始督促指挥自己的兵马攻打自己的城池。
  卫州守将方面也不示弱,对金哀宗那是严防死守。双方紧打慢打的打了四五天,还是没打出个结果来。
  然而蒙军不等人。
  获知金哀宗从汴京出逃的蒙古军,在金哀宗和自己人激战正酣的时候,于金哀宗的后方逼近。金哀宗以后军拒之,而后匆忙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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