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
只是她的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给截住了。
林溪一怔,倏尔转头看向他,“醒了?”
“你……”薄扬一开口就皱了眉,声音沙哑干涩得几乎不能听,发出来的基本上就剩个气音。
他不想在林溪面前表现得太声虚气弱的样子,拧着眉艰难地继续说道,“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无法遏制的咳嗽,撕心裂肺的。
林溪皱眉道,“你少说点话。”停顿片刻,“齐睿文说你病了,叫我来照顾的。”
但薄扬没打算就此闭嘴不言,他皱眉道,“你怎么进来的……?”
林溪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拿了个大大的靠垫过来,想要扶他起来塞他身后让他靠坐着。
薄扬没等她扶,自己撑着沙发坐起身来。
林溪将靠垫塞到他身后,才说道,“我猜了猜密码。”
林溪看向他,平静说道,“然后猜对了。”
薄扬一怔,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情绪,他面上的潮红之色更甚,嘴唇用力的抿着,原本就干裂的唇因为这动作,竟是渗出血丝来。
他家的门锁只录入了他自己的指纹,密码更是连齐睿文都不知道。薄扬平日里工作繁忙,他需要一些私人的空间不受打扰,所以就连前来打扫的钟点工,或者是来填充冰箱和酒柜的,都只能在薄扬在家的期间迅速完成。
如若不是林溪的顺利闯入,薄扬都快忘了,原来自己的私人空间,对她而言,一直都是不设防的。
林溪并未多说这个话题,只是看着他嘴唇干裂得都渗出血丝了,她皱了眉,将泡好冲剂的热水杯子塞到他手里。
“先把这喝了,然后喝粥。”
薄扬也是渴了,呼噜噜的就将一杯子冲了冲剂的热水喝掉,喉咙仿佛才稍微舒适了一些。
林溪接过了空杯子放下,将粥碗递给他,“喝粥。有点东西垫胃了我才好给你打针,不然药物会引起胃肠反应会不舒服的。”
薄扬烧得略略发红的眼眸依旧是半睁半闭着,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稍稍垂眸扫了一眼粥碗,分明已经饥肠辘辘的人,却是不伸手接碗,锋利的眉轻轻拧着。薄扬摇了摇头,“没胃口,喉咙疼,不想吃……”
林溪有点愁。
人生了病,没人照顾反倒自立自强,一有人照顾,就会不由自主任性,而原本就任性的人,一生病又有人照顾,那就更加没边了。
她声音柔了些,劝道,“姜我都挑掉了,你不喜欢葱花所以我也没放,多少吃一点吧?不吃东西哪里能好,你已经快烧成肺炎了你知道吗?”
咳嗽声压在喉咙里闷闷咳了几声,薄扬吞咽了一口,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滑动了一下,他眉头皱得更紧,哑声道,“吞口水都疼……”
林溪没办法,只能坐到了沙发边,拿勺子舀了一勺粥稍稍吹凉,送到他唇边去,哄道,“就吃一点儿,就一点儿。”
薄扬盯着她片刻,紧抿的唇瓣终于松开,张嘴吃下。生病的人蔫头耷脑的样子本就惹人怜爱,眼下低眉顺眼吃粥的样子,更显得乖巧。
如果说先前薄扬说没胃口不想吃只是借口想让她照顾的话,一勺粥吞下之后,他是真的不想吃了。
喉咙太疼了,火烧过似的。温热的食物从喉咙滑过,吞咽的动作仿佛成了一场酷刑。
他眉头拧得死紧。
林溪又是一勺粥喂了过来,声音依旧柔和,“再吃点儿,我守着煮了很久的,都熬烂了很好消化的。”
薄扬看了她片刻,轻叹一声,只能乖乖的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热乎的食物入腹,还是喉咙疼的,吃完薄扬就出了一身的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鬓角都往下滴汗。
“我得洗个澡。”薄扬伸手就要掀被子。
“等会!”林溪赶紧按住了他,“先打针。”
薄扬拧着眉哑声咕哝着,“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那也不行,先打针。发汗是好事儿。而且刚吃过饭就洗澡,不好。”林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手指微凉纤柔的触感让薄扬愣了一愣,他抬手,就将林溪的手按在了脸上。
林溪没料到他这个动作,于是也愣了一下。
“林溪。”薄扬哑声叫了她一句。
林溪抬眸,“嗯?”
“我很想你。”男人低哑的声音,语气透着无奈和浅浅的委屈。
或许是因为生病了人的意志就变得脆弱了吧,原本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也就无法自持的脱口而出。
林溪原本还准备把手抽回来的动作,倏然就停住了。她怔怔看着他的眼睛,他被烧得泛红的眼睛仿若盛着星光似的闪亮。
都已经开了这话头了,薄扬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说了下去,“原本以为出差要忙的事情多了,也就可以没有心思多想。”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泄气地说道,“但没用。”
林溪沉默了几秒,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拿茶几上装了针剂的袋子,唇角有细小的弧度泛起,压都压不住。
她轻声说道,“说好听的也没用,必须先打针,打完针退烧了再洗澡。”
原本薄扬见她转身,以为她是对他刚才的话语无动于衷,他急性子暴脾气,眸子一眯脾气就有点上来了。
然后就听到林溪刚刚这话,目光里才酿起的风暴前夕,就顿时成了风平浪静的柔和。
薄扬:“好听吗?”刚才他的话,好听吗?
林溪背对着他准备着注射液,唇角的弧度温软,轻轻点了点头,“挺好听的。”
起码比他说恨不得生吃她的肉,说她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她没良心时的那些冷言冷语,要好听太多了。
他说他很想她。这已经是天籁。
林溪找了个落地衣挂来当输液架,将吊瓶挂了上去,理好了输液管,就在沙发边坐下,拿起他的手绑上压脉带。
这压脉带不太好用,她绑了两次才绑好,刚伸手拿起针头,就看到薄扬用很凝重的眼神看着她。
“林溪,你行不行啊?打针不都是……护士的活儿么?你给人打过没有?”
绑压脉带时绑了两次,在林溪看来是压脉带不太好用。在薄扬看来,这就是业务不熟悉……
看着他表情里透出的细微紧张,林溪有点想笑,就忍不住故作不自信地说道,“应该……行吧。我的确不是玩儿针的,我都玩儿刀。不过放心,没事的,这没什么技术含量,死不了人的,最多就是把血管扎个对穿罢了……”
林溪是个很淡的人,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只要不笑,就只是很平静的语气,都会让人觉得可信度很高。
薄扬大概原本是想说上些什么挣扎一下的,但欲言又止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就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盯着林溪手里的针头。
眼神如果有温度的话,这针头此刻恐怕都已经被薄扬的眼神烧融了。
他屏住呼吸盯着,林溪动作要是慢点儿他估计都能把自己给憋死。
好在林溪动作顺遂,局部皮肤消毒,入针,一气呵成。
看着细管里的静脉回血,薄扬这才恢复了呼吸,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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