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最后也挤出了一点眼泪，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李晓明，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眼，你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小人！你知道茜姐这些天为了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吗？她天天消沉，泡在酒吧喝酒，如果不是因为醉了，她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这张虚伪的脸皮蒙骗着！你自己看看茜姐的脸，你看看她憔悴的样子，你觉得你这样，对得起她吗？你他么的还真有本事，前脚说了和比你小的同学谈恋爱，后脚就带着个大妈出来买婚纱，怎么，你是想等着她死后，好继承她的财产吗？李晓明，我真他么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心人的混蛋，就算让你去死，都不足以消除我对你的恨！”

　　“小雅，你别骂他了，别这样说他。”茜姐哭得声音都哑了。
　　感觉到她抱住我的身体在慢慢往下滑，她一定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大概是虚脱了。我很想转过身去看看她，可是我不敢，我怕看到她泪眼朦胧的眼，更害怕面对她。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不值得她对我这么好。
　　小雅一爪子抓在我的脸上，恨不得抓破我这张脸，说，“李晓明，做人不能太缺德，像你这样的人，迟早会下地狱的！”
　　我真的受不住了，用尽所有力气把茜姐的手掰开，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我最怕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陈璐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到我被两个女人拉扯着，眼看着马上就要破口大骂起来，结果她仔细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女人，不就是那个姓林的吗？

　　我怕她会跟茜姐吵起来，急忙朝她那边跑了两步，安抚性地看着她。
　　她却没在看我，愤怒的面色一下子变了，浅浅的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还在我下巴上亲了一下，故作甜蜜的说道，“哎呀死鬼老公，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是还要看我穿美美的婚纱吗？你看我身上这件，刚才你还说很好看的，我穿上是不是更美了？等我们结婚，我就要这件好不好？”
　　我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样子，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心里跳得异常的快，我恨不得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想也不想地答，“你穿什么都美，结婚那天，我们就穿这套了。”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以为这样说了之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可我没想到，一向抑制力很强，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良好形象的茜姐，却在这时候崩溃了。
　　她疯了一般地朝我扑来，被她身后的小雅拉住，她就朝我喊道，“李晓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跟别人结婚了，你真的不再跟姐在一起了吗？”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嘶哑过。
　　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被她震碎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不敢让她看见，背过身去，冷冷地回，“林茜，我说过，我已经爱上别人了，请你以后都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隐忍地哭了一会儿，眼睛里满含泪水滴看着我，渐渐的停止了抽泣声，她笑了一下，是那种特别绝望看清一切的冷笑，说，“呵，我早该死心的，李晓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明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我心里放不下你……哈哈哈，没想到，我林茜也有这一天，真是可悲，真是活该！”
　　她用力哭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从今往后谁也不欠谁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见，我们就是陌生人，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她冰冷地说完后，转身就走了。小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红着眼眶追了上去。
　　我忍不住回过头，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正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凌迟。
　　痛苦，太痛苦了！
　　我仰起头，让眼睛里的泪水往回流，忍住不让自己哭。
　　围观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走走停停，可没一个再进得去我的眼里，从此那个女人，成了我生命力一个怎么也割舍不掉的生存动力，没有她，我虽活犹死。

　　那天，天空一片阴沉沉的，像我压抑了太久的心，沉闷着，我感觉它快要爆炸了，可它始终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折磨我，就是怎么也结束不了。
　　茜姐，我爱你，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才会对你有多无情。你的每一滴眼泪，都是我心头的血，一滴一滴往外流，我真的，好疼好疼。
　　原来，不能爱你的滋味，是这样的痛不欲生……
　　从此以后，茜姐就像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我曾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我想我们的过去，我想我跟她在一起相处的每个细节，也在想我伤害她的每一分，那时候，我的心就会持续疼痛好久好久，久久不能恢复……
　　几个星期后，我回了趟家，去看望我母亲，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茜姐给我的那笔钱，她有没有好好拿去治疗。

　　母亲看到我回来了，眼里本来是很高兴的，可还是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怎么不好好上学，跑回来干什么，这里离我上学那儿还有好远的路程。
　　我看着母亲，对她笑道，“妈，你知道我都已经大三了，本来就没有几节课，在学校待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正好上个月我兼职赚了些钱，就回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母亲那严肃的脸这才化解开，说，“哎呀，你赚了点钱，就拿去买点衣服穿，怎么拿来破费。妈妈现在不成器，生了病，不仅没有帮到你，还拖累你去打工去兼职，妈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我抱住母亲的头，安慰她说，“妈，你别这样说……”
　　“妈，你别这样说，我在学校有吃的有喝的，住得好穿得暖，学校的老师都很器重我，等我毕业后，就找一个好工作，赚更多的钱给你用，所以你现在不要担心我，我真的很好。”
　　母亲这才放心下来，可脸上还是对我有些抱歉和疼惜。
　　我看着她的脸，她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更老了些，眼睛也混沌了不少。
　　我的眼睛移到她带着帽子的头顶，母亲告诉我，因为需要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现在成了个秃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在拿自己打趣，可我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她是痛苦的，我作为她的儿子，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有时候真的好想替她生病，替她被这些机器扫描治疗。
　　陪在母亲身边这些天，我经常坐在她身边听她说周围邻居家长里短的事情。
　　我的母亲没有上过什么学，小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说的话也是农村妇女说的那样粗话，不过俗话说话粗理不粗，有些事从母亲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吸引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病情，我好怕她突然有一天不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格外珍惜。
　　母亲说起隔壁的李大哥，表情特别的羡慕，说他去年年底刚结了婚，现在妻子已经怀孕了，再过不久可能就会生一个大胖小子了。
　　她拉着我的手，眼里有些动容的问我，“晓明啊，你现在都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吧？哎，妈妈现在是没有出息，得了这么个病，要是我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妈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一片淡然，很快将心中的那一抹不快甩去后，我抬起头问母亲，“妈，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儿子现在出息了，要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