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跃而起冲出店面,启动电瓶车,疯狂回奔!一晖,不要走,一晖不要!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恐惧,心跳声如此的清晰,一声一声灌入耳膜,四肢软绵无力,耳中除了心跳声,再无任何声音,街面上惊恐的人群张着嘴巴惊恐的躲向一旁却听不到他们呼喊的什么,几辆小车闪着车灯拐停在街边。
一晖等等我!一晖不要走!
终于到了门口,直接从疾驰的电瓶车上跳下,自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翻滚了一圈后,爬起来,跌跌撞撞奔向院内,院子里一片冷清,刚才拥挤的人群已不见踪影,八爷、爷爷半蹲在院子里抽着旱烟。
“一晖…不要走啊,一晖!”
奔向屋内,屋子里空空如也,方姨和林叔的灵柩不见踪影。
“一晖,出来啊,一晖,不要走啊!”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一晖像往常一样跳跃着出现在楼梯之上。
我转身飞奔至院内,启动摩托车,疯狂的飚出院子。
还有机会,以我出去的时间计算,他们不会离去太久,自己仍有机会将一晖拦下。
摩托车扯着嘶哑的暴鸣声,如闪电般在公路上疾驰,将一辆一辆小车撇在身后。
一晖,等等我!我一遍又一遍的呐喊。
出城不久,在外环路上,我看到了方雨行的高级轿车的车队,在县城之内根本没有如此高级的轿车,有很强的辨识度。车队打着双闪在路上疾驰。
一晖,我疯狂的呼喊!声音淹没在风中。
摩托车疯狂的疾驰,迅速的追上车队!
而我接近轿车的刹那,而那辆轿车,急速的调整着路线挡在前面,我无法超越。
摩托车紧随着轿车,急速前行。我努力的寻找着机会希望超越前面的第一辆轿车。
而泪眼模糊中,前方轿车的黑色的车窗内,两只纤细的手疯狂的敲打着车窗。
是的,是一晖!
调整好速度,强行将摩托车前行,摩托车与轿车平行并进,我伸出左手按在车窗内一晖的手掌之上,隔着车窗,我已经感受到来自一晖手掌的温度。黑漆漆的玻璃之内,我仿佛看到了一晖带着泪花的笑脸。
如果不能打开车窗,就让我们手心的温度将冰冷的车窗融化吧,让我再次触摸温暖的纤纤之手;如果不能打开车窗,就我们隔窗对望吧,纵然我看到的只是自己在哭泣的影子;如果不能打开车窗,就我让努力的呼喊吧我心爱的人定能听到我的心声。
纵然抚摸着玻璃之内一晖的手影,犹如双手相牵,翩翩起舞;
纵然车窗之上是自己哭泣的影子,也要挤出笑容,温柔对望;
纵然车窗内外彼此言语无法听到,也要倾诉衷肠,心意相连。
让我们就这样如此触摸,哪怕一分哪怕一秒,我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点,我希望就这样保持着,彼此相望。
愿望,永远只是愿望。
摩托车的速度突然放缓,轿车缓慢向前,我的手指滑过车窗,划过车尾,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轿车前行的速度。
最终手指从冰冷的轿车上滑落,空留几道长长的指印。
无论如何加大油门,摩托车的速度却逐步放缓。
绝望的看着车位打着双闪,越行越远。无论自己如何呼喊,都无法阻拦轿车前行的速度。
随着摩托车最后一声轰鸣,车子随之熄火。
摩托车缓慢的向前滑行,我伸着左手,触摸着一晖前行的方向,而轿车却一如既往的前行。
摩托车最后摔在路面上,连同机车上的我。我躺在柏油路上,双手伸向一晖的方向,望着轿车打着双闪,愈行愈远。
耳边机车轰鸣着从旁边疾驰而过,而我如被抽空了气力的皮囊瘫倒在路面上。
天空的湛蓝,映着云朵的洁白,像明眸皓齿的一晖。
我伸出手臂拥抱天空,拥抱一晖。
恍惚中觉得八爷提着汽油来到跟前,轻轻将我扶起,陈洪斌扶起摩托车并加上汽油。八爷将一滩烂泥的我扶上摩托车后座,一手拦着我一手驾车而回。
回到冷清院落,爷爷仍然蹲在远处,抽着旱烟,没有言语。
前日这片院落里,一片欢声笑语,今日却人去楼空,飘零散落,小花园内原本争相斗艳的群花,却已凋零。
我软弱无力,摊坐在连廊的地板上,精气神被一淘而空,是啊,我们本已如亲人一般彼此生命交融,如今去的去离的离,融入他们生命也随之而去,空余半条。
八爷也坐在地板上,望着空洞的院落,一如我们空洞的眼神,空洞的大脑。
不知时间,不知斗转星移。
第二日清晨,驱车而来的陈洪斌看到我们仍然坐在地板上,无奈的摇摇头。
“八爷,您老怎么也看不开啊,事已至此,生活还要继续不是!”陈洪斌劝了劝八爷。
“哎,伤心是真,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这样坐多久,没想到竟然坐了一天一夜!”八爷声音充满无奈。
“修平,想开点,去世的我们追不回来,可活着的我们日后再找回来就是了!有什么啊,翻遍他娘的书丛海角,就不信找不回来!”陈洪斌大大咧咧的拍了一把我的肩膀。
对啊,找回来,一晖,他们还能把你带向哪里,我一定要将你找回来。
我迅速起身,只觉眼前一黑,眩晕过后,我冲向屋内,电话机的抽屉里存放着通讯录,打开一看里面东西都在唯独没有通讯录,旁边挂历上临时记录的电话也业已被撕去,明显已被有意的处理过。我怀着希望奔向书房,笔记本、书、纸片,逐页翻过,没有任何的通讯方式,方姨房间、一晖房间、一祯房间、练功房,所有的笔记本、书、纸片,一一翻过,竟然没有任何通讯方式。
我又一次绝望的坐在地上。
“不用找了,那狗日的侦察兵早处理过了,人家早想到了!”八爷望着沮丧的我平静的说。
我没有言语,一楼、二楼、阁楼又全部搜了一遍,仍然毫无线索。而此时的我不是绝望,而是被方雨行的处心积虑燃起了斗志。既然不给我任何希望,那自己就绝地反击。
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眼神坚定,气息沉稳,我的反常反而让八爷、爷爷、陈洪斌大吃一惊。
我走到桌子前,抓起昨日购买、又重新温热了的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饭,寻人!”
独自上学,独自下学,独自往返桃花园,如一行尸,再无喜怒哀乐。
中考之后,八爷望着时常坐在高岗之上,以空洞的眼神遥望远方的我,哀声叹息。
“八爷,我想出去转转!”
“你小子,早就该出去了,别憋在这里,出去转转换换脑子也换换心情。你小子这么忧伤,做的饭菜我吃了都忧伤的掉眼泪,老子我受不了,有多远滚多远!但,有一条,回来之后给老子换个人回来,别他娘的装林妹妹,整日梨花带雨的。”
这段时间以来,八爷尽量掩饰自己的哀伤,装作一副快乐的模样,我虽能体会,可始终无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面向八爷,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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